盗贼头子在特威尔斯州的这个小村庄也住两周多了。他非常便宜地就租了质量很好的一栋房子中的几个房间,又花很少很少的钱就雇佣了这位上了年纪、已掉了牙的穷女主人服侍他,给他打扫房间、洗衣服、做饭……

尽管最新的情况明显地对他不利,但他看上去还是特别的平静,甚至很自信: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就去湖边钓鱼,在郊外的森林中采第一批蘑菇,把不同种类的小树林中的木材分开,而在周六,通常在乡下的浴池洗个澡……

有时,为了不让别人看见,他一天三四次到“鸟笼子”式的厕所里拿出手提电话,拨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的电话号码。确实,通话的语言通常是独特的。因此,老太太----他惟一经常交往的人----从这样的谈话中什么也听不明白。

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很坚决地通知所有的电话用户,因为他想尽快召集一次聚会,以进行他觉得很重要的论证,勾画前景,最后暗示,好像应该把那些钱打开,但他打电话去的那些人,很固执地称,最快也得八月末才能来。他们说再提前怎么做也不行。用这种方式交谈时,谨慎的科通不时地看着窗上的小维。仔细地往外看是否有外人来了。但他很幸运,在这个被人们和上帝都忘记的小村子里,谁对他都不感兴趣。

确实,一个很难看的、上了年纪的地段警察,戴着上尉肩章的一个男人,典型的脏兮兮的慢性病酒鬼,他长着红红的有点僵硬的、好像是鹿皮的脸,剥了壳的淡紫色的鼻子,还有那种没有教养的农村牧民的粗鲁的风格。可话又说回来,农村的这位警察好像也没注意这位刚来的、应当引人注意的房客。使他感兴趣的是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红甜菜做的自酿酒。这种酒是房东老太太每周五用一种很奇怪的仪器,用很高超的技术酿造的,因为这位老太太从年初开始就没有开过退休金。

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拉开了窗帘,就走进了属于自己的安静天地:闷热的、散发着条气的房间。这个房间是按照农村那种审美观点,用极简单的办法布置的。带有球体的铁床、蓬松的枕头、房东已故的亲属的许多照片,国内战争年代的布杰诺夫式的钢盔,芬兰战争时期红军指挥人员的“陀螺”和‘“标志军衔的横杠”,栽绒,这些东西在破除个人崇拜之后已在苏联青年中普及。

在侧面,正好在房东已故大夫和儿子的相片中间(前者还是在赫尔辛一高列就已牺牲,后者是在科雷姆斯基集中营失踪的)

挂着一个不大的漂亮姑娘的相片。蓬松的头发,极其讲究的、很高雅的,但在那时还有点幼稚的面部特征,有点棱角鲜明的,还是少年的肩膀……

这就是侄女娜塔莎,也就是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在这密林深处惟一牵挂的人。看不见她,他会感到非常的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