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银甲、容貌昳丽的少年郎君不甚端正的坐在王座,他似是好奇,歪头看着王座扶手上雕刻的龙首。

而随着他每一个动作,下方或是被捆绑、或是颤颤巍巍相互搀扶站稳的众人心头就是一跳。

与他们狼狈情形相对的是金殿四周站立的铁甲将士,个个身姿笔挺,神采飞扬,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殿中这些狼狈的众人。

终于,少年郎君似是看够了,他抬起眸,露出与他那张尚且显出两分稚气的面容不符的眼睛。

那双眼,不含轻视,不含喜悦,平平静静,像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因而不必喜,不必忧。

姜国丞相心中一沉。

姜国丞相没敢等先她开尊口,微垂下首,以一种臣服的姿态唤道:“太子殿下。”

霎时,殿内数道视线投来,其中几道视线哪怕从背后而来也使他感觉到被刺得生疼。

他一脸镇定道:“敢问殿下要如何处置我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如平静一些,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上首安然挑眉微笑,“素问薛大人才名,不知薛大人可有意来我齐国为官?”

殿内又是一静,静得仿佛连众人的呼吸都没了,薛庆樊感受到身旁多年同僚的怒视,心中泛苦,他定了定神,又是一拜,“薛某微末之才,能得殿下看重,是薛某之幸。”

“你!”

殿内同时响起几声怒斥,不过话未说完,已然被人堵住嘴。

安然恍若未闻,点头露出欣慰笑容,“薛大人果然是大才。”识时务,能屈伸,她点了个人的名字,“祝显。”

身旁青年二十来岁,静如波澜不惊的深海,懒懒瞥了她一眼,口中淡淡唤道,“殿下。”

安然冲他心虚一笑,“还要劳烦你在姜国坐镇一段时日。”

历来打败一个国家容易,收服民心却极难,有的王朝建立足有百年,民间却依旧有人以前朝自称,反王朝势力横行。

安然自是不希望自己打下的地盘死活不能融入齐国,因而势必要留下一个信得过的人在这里坐镇。

祝显定定看了她一会,扯起嘴角,“是。”

安然摸了摸鼻子,又看向薛庆樊,笑道,“薛大人,日后还希望你与阿显和睦相处。”

话到此处,安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与祝显将会共同治理姜国,在朝廷对姜国的处置正式定下之前。

既有亲信,又任命旧国官员,在一定程度说抵消姜国百姓的排斥心理,薛庆樊苦笑,他已经预料到自己日后的骂名了。

但那又如何,能保住性命,又能尽己所能护下百姓,薛庆樊甘之若饴。

他恭敬拜下,增添了一丝敬畏,为这年轻郎君的手段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