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路上安然放缓速度,给他指了一些小径边常见的药草,讲解药效,对那些病症适用。

不知不觉,赵腾一抬头,兴奋地指向不远处,“许大夫!那里有烟,有人住!”

有炊烟袅袅升起,弥散在空气中,便是有人家居住。

“走吧。”安然赶上他的脚步。

没过多久,赵腾就熟悉了安然的性格,她很随和,轻易不会动怒,哪怕是面对村落里最嘴碎的混子,她也含笑盈盈,动手不动口。

也是在许大夫这里,赵腾才知道原来大夫那么厉害,可以救人,更可以杀人于无形。

半年很快过去,赵腾该离开了,他舍不得离开,却知道自己的使命。

他在清晨爬上一座山丘,找到了彻夜未归的安然,赵腾知道,许大夫对世间很多事物都没有太明显的喜恶,唯独有一点,赵腾可以肯定,许大夫是喜欢的。

她会在夜半望见天上明月而披衣而起,会在清晨爬上一座高山逗留至第二日,朝观红日初升,暮赏烟霞漫天。

独这自然风景是许大夫心头所爱。

安然坐在崖边一块巨石之上,仰头看天,神态认真。

风卷起她的裙摆,露出鞋子上精致的花纹,她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凌乱而又肆意。

“许大夫。”赵腾站了许久才出声相扰。

“我要走了。”

他一句话未说话,已经带了泣音。

在许大夫面前,赵腾从来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情绪,快乐就是快乐,难过就是难过。

许大夫教导他不久,赵腾却已经将她与爷爷并列,她教他的,一世难忘。

“哭什么?”安然转过来,语带嫌弃,“又不是日后见不到了。”

赵腾胡乱擦了擦眼泪,“许大夫身边那么多药童,以后恐怕早就忘了赵腾了。”

这样一想,他又是悲从中来。

事情说来和他还脱不开关系,他是以药童的身份呆在许大夫身边的,许大夫义诊时,有人和他闲聊问起他的来历,赵腾如实说了,然后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许大夫身边就又被塞了一个药童。

这个口子一开,就刹不住了。

哪怕他们在别人询问时支吾不语,但耐不住许大夫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时至今日,许大夫身边已经有了五个药童。

他并不是第一个离开的,在月前,就有孩子受不了苦,离开了。

但他绝不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赵腾看向许大夫,目露崇敬,他知道,这个人,是真正的仁心仁德,不求回报。

“许大夫,”他想叫一声师父,可又觉得自己不够资格,不过学了半年,哪里当得了她的徒弟,说出去还抹黑她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