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桔听得怔在原地,眼珠一个劲转动,对这番话前思后想,似有所悟,又似乎许久不能明白。

春和又道:“我已经许了人。”叹了一声,“还是两个男子。每日都有那么多女孩来看你,总会有一个值得你倾心相爱的。”

“可是话本中都说,谁救了你,你就该对谁倾尽一生。”

“话本中的故事,听听即可。你可爱我?”

“那是何意?”

春和看着天空,太阳已快要落山,最后的余晖落在树叶上,树叶反着光。她看不见美景,只想着纪初霖何时回来。

爱是何意?

爱是你的眼中除了他再无旁人。他的每一个细小的举动都能在你的心中惊起万丈波澜。

“我可曾让你心中生出万丈波澜?”

夏桔怔了许久,终于,摇了摇头。

“杜公子才是那个在我心中生出万丈波澜的人。我也曾是他心中的万丈波澜。”

夏桔垂手看着手上的伤痕。

“九指琴娘”,那些喜欢在古镜瓦游玩的人都这样称呼他。

这是美誉,却只有夏桔自己知晓当初究竟有多疼,只有他自己知晓被棍棒狠揍得皮开肉绽时的心如刀绞,也只有他知晓在汴京与野狗老鼠争食的恐惧。

当初他跪在杜家的院中,跪得膝盖鲜血淋淋,不求杜玉申重新接纳自己,只求他多看自己一眼。

迎接他的却只有棍棒。

“曾天崩地裂,却绝不原谅。何况,就像是冬日的雪,下得再大,再遮山蔽野,也终究有融化的一日。奴家心中的雪已经融了。我的心里,春草正在疯狂生长。”他轻声说。

转身却是笑着牵着春和的手。“如何办?听了春小公子的话,我更舍不得春小公子了。”

“我已嫁人。”

夏桔却是施施然行了个万福,娇声道:“若是能与公子做一双璧人,奴家不介意做小。”

春和便是拱手作揖:“不可不可,家中大娘子善妒,定要生生扒了本公子的皮!”

相视一笑,了却前缘。

两人回到露营地时纪初霖和杨梦笛也回来了,他二人面露红晕,眼中闪动着激动与兴奋的光。扯着王郎在河边低声絮叨着什么。

待他有了空闲,春和追问他今日究竟去了何处,纪初霖说他二人就是去买菜的。平日他这般说了春和也不多计较,偏是今日,听了六子那些话,又看他明显有所隐瞒的神情,春和心中分外恼怒,终究气鼓鼓瞪了纪初霖一眼,扭身就走。

呆若木鸡,纪初霖绞尽脑汁也记不得自己何处得罪。等瓦子的人七嘴八舌将先前的事说了一遍方才明白始末,给在胡说八道的六子额头狠狠弹了一下,他便慌慌张张追了过去。

春和坐在河边,见他来了也不搭理,纪初霖陪着笑坐在河边。

气鼓鼓的春和瞪着他:“错了没?”

“错了错了,你的为夫我错了。”

“错在哪里?”

纪初霖被问住了,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