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少钱心说那不还有吴宇吗,他把对方的手从自己身上摘下去:“什么时候换班?为什么要换?”

“就今晚,夜班,”郑凝焦急地说,“刚才邻居给我打电话,说我妈突然晕倒,现在被送去医院了,听说状况不乐观,我得过去看看,怕晚上回不来。”

言少钱瞥她一眼,试图从她的表情中判断事情的真实性:“你家里没有其他人?”

“没有了,我父母离异,这么多年一直是我跟我妈相依为命,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郑凝说着捂住脸,声音竟有些哽咽。

“……行吧行吧,”言少钱叹口气,“但是我明天早班,你这样等于让我连轴转16个小时。”

“明早我会回来的,我跟你换班!”郑凝急忙说,“求你了!”

话说到这份上,要是再不帮忙,实在显得没人情味,而且母亲病了要去照顾这理由倒也情有可原。

言少钱只好道:“你去吧,记得跟班长说一下。”

“好,谢谢言哥!太感谢了!”

言少钱摆摆手,转身往宿舍走。

离零点交接班还有很久,他先回去睡一觉。

因为怕饭凉了,他走得匆忙,并没留意到在他离开后郑凝表情陡然一变,竟露出得意之色。

言少钱回到宿舍,没跟吴宇说晚上换班的事,毕竟没必要。他早早洗漱后躺下了,转着魔方酝酿睡意。

说实话,真不是他不想换班,也不是他仗着有关系故意不上夜班,夜班辛苦他自然知道,也不怕吃这点苦,主要还是因为……他夜盲。

不,应该说是这具身体夜盲。

还不是那种吃点维a就能好的夜盲,是先天性的,治不了,白天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一到晚上或者光线昏暗的地方,就约等于瞎子。

所以沈酌不让他上夜班。

这件事其他同事都不知道,郑凝他们可能是误会了。

言少钱并不想暴露自己的毛病,而且他这段时间一直在锻炼“听声辩位”,已经初具成效,即便在“瞎”的状态也不至于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想他当年一人一刀独守寨门无人能近身的山大王,一朝身死,竟附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厌食夜盲又自闭的躯体上……真是憋屈到家了。

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言少钱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定好闹钟,翻身睡了。

言大王虽然烧杀抢掠,却从不坑蒙拐骗,说到的话一定会做到——这个传统美德一直保持至今。

他答应了别人替班,那就肯定不会反悔。

晚上十一点半,他打着哈欠起床了,出来一看发现吴宇也已经睡下,客厅灯没开,一片漆黑。

这种光线下正常人是可以视物的,但对于夜盲患者来说,就是真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