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呢,包子呢!”

“油条豆浆,粽子馒头哟!”

“阳春面,来一碗不啦?”

棚子边上,三五成群地围着许多吃早饭的短衫汉子,都是天不亮就来港口帮人扛活的。

人都爱自己给自己分个三六九等,仔细看,你会发现那些正在吃早饭的汉子似乎也将自己分为高低两等。

“高等”的汉子,吃饭不慌不忙,一群人有说有笑。

这些大约是长年在码头做事的,有着自己的帮会,活计也是提前就和商家约好,定了时辰的。

“低等”的汉子大多也是几人一起,吃饭时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若是有管事模样的人过来,吆喝了一句“西边港口有一船货物要装,五十文一人,先到先得!”

这些汉子们便什么也顾不得,争先恐后地涌过去。

慌忙中,有的人忙将半个馒头塞进衣兜里。

有的人捧着一罐子豆浆,边跑边喝。

有的人半碗面条端不走,又舍不得,索性一大筷子夹起来,硬塞进嘴里。

那包裹不住,挂在下巴处的摇摆的面条,引得“高等”的汉子们哄堂大笑,笑声中透着满满的,这些狼狈的汉子多半是宁波附近的农人,趁着农闲来码头找活干。

于升斗小民来而言,权贵们的算计和他们又有多大关系呢?

一日三餐,春衫冬袄,已经足够耗费他们全部心力,花尽所有心思。

海天交接处,第一缕阳光冲破天际时,海港上空响起三声洪亮的鸣锣声,着青衣的市舶司官员站在高台处,大声唱道:“时辰到,开港!”

面色黑红的水手,光着膀子摇动着巨大的船桨,号子喊得震天响。

第一艘海船出港便扬起了风帆,巨大的楼船,载着生活和向往,乘风破浪般冲向朝阳升起的地方。

康子攸坐在船舱里,透过窗户看着越来越远的宁波港口,来不及感慨,归来时不知是何年月,便被开门声打断。

看着进门的两人,不等康子攸打招呼,小辫男子就已经忍不住说道:“二哥,还好你前天晚上就上了船,刚刚传来消息,今早天还没亮,康家老宅已经被京师营的人围住了。”

康子攸不见半点忧色,反而托着下巴,轻描淡写道:“恩,比我预计的还要早些,看来我们这位太子殿下也是果决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