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天幕之下,只有那一盏微光,在夜风中明明灭灭,如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似乎随时会被黑暗吞没。

市舶司衙门的防卫差事已经被京师营接手,今天轮到张舒云带人值夜,虽然比不得保护太子殿下紧要,但这几间屋子的账本文策还是不能大意。

辽东这时节,积雪说不定还有三尺厚,冬日寒风吹在脸上定然如刀刮。

张舒云身上穿着白色狐皮袄子,是前年他生辰时姆父亲手做的,狐皮是他和父亲、大哥围猎时打到的,穿在身上妥帖又暖和。

可他却忘了自己此时身在江南,海上吹来的大风,没让他感觉到一丝凉意,只觉得风中水汽丰沛,似乎还带着一丝咸腥味儿。

张舒云热出了一身汗,忍不住伸手解开皮袄,打算脱下放置一边的时候,文案室里闪闪烁烁的灯火终于熄灭了。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沈茂面色疲倦地从里面走出来。

正在脱皮袄子的张舒云尴尬了一瞬,又无比自然地继续。

将袄子脱下放到一边石墩上后,张舒云才礼貌招呼道:“沈大人这么晚才回去吗?真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