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悦看相公认真听着,无不悦之色,又故作感慨道:“哎~这科举还真是钱堆出来的,现在还只是童生试,以后若是能去杭州甚至京城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难怪族里好多人都不坚持科举了。上次听田嫂子说,她娘家堂哥也是读书人,家里孩子多,开销大,她堂哥就去给一家南北铺子当账房了,明年还是打算接着考。”

林方勤听完,差点笑出声来,夫郎说那么多,多半还是为上次岳父给二弟介绍了一个记账的差事,被二弟嫌弃推掉而介怀。

林方勤其实也觉得二弟眼看就要做父亲了,一直待在书院也不妥。看妻子还没睡着,多半在等着自己答复,便回道:“明年考了再说吧,二弟若是还不中,我会劝他先找个营生的。”

赵时悦听完便放心了,父姆就他一个双儿,从小像汉子一样教养,他又哪里不知道科举重要。士农工商,普通商人赚再多的钱也是别人刮毛的羊。

他只是不看好二弟罢了,两次县试都没过,这也没什么,科举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可问题是他那清高自私的性子,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再说记账怎么了,相公也个记账的!相比起来,小弟从小就聪明懂事知道变通,反而更值得期待。

家里若是供两个读书人,就算加上相公的收入也是捉襟见肘,眼看木木过两年也要进学了。相公是长子,又历来稳重有主见,家里父母也不怎么管事,多半时候都是相公在当家,既然相公答应劝说,那自己也就不去当恶人了。

林方旭并不知道哥夫如此高看自己,若是知道了估计只会说:哥夫你真有眼光!

他现在正躺在床上,两眼放空,咳咳…当然不是在发呆,他在总结人生。

他是老来子,从小父母宠着,哥姐让着。进学时,别人念几遍才会背他一遍就会了,先生夸着,长辈赞着。

少年时自信张扬,觉得自己定然能不会辜负祖先名声,带领家族再次挤身仕林,然而自己的青云之志却折在了半道上,为家族争光的重任也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了二木头上。

对于上一世身死,他并没有像大荣一样,觉得愤恨不平。宦海沉浮,输了便是输了,既然投身于此,总要玩得起,至少他死了,他的家族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