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远忽然松了一口气,他从未如此深刻地觉得救星来了。他害怕弄疼沈孟庄的伤口不敢用力抓着,又怕不用力松开了手臂沈孟庄继续伤害自己。

他才刚刚放心,又接着担心。沈孟庄完全不配合,也抗拒别人的触碰。他怕伤口裂开,施法令沈孟庄昏睡。

怀里的人呼吸浅浅,如若不认真听,似乎以为他没有了任何气息。陆清远用侧脸轻轻蹭他,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像是问他,又像自言自语,“疼不疼?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我就不理你了。这回换我不理你,看谁给你洗澡,给你喂饭。”

陆清远说完又蹭了蹭,心疼似的挨着他,“骗你的,我才舍不得不理你,我才没有你这么狠心。你醒过来好不好?你醒过来了我也天天给你洗澡,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醒过来吧,师兄,求你了。”

然而自那日后,沈孟庄似乎是对看见血有某种令人发指的执着。他用尽一切办法弄伤自己,摔碎杯子用碎片划破手臂,用脑袋撞墙,实在没有法子就活活咬自己,手臂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好地方,除了伤疤就是牙印。

他不许陆清远碰自己,这种抗拒愈来愈强烈。起初陆清远还能坐在他身边,如今一旦接近他三步之内,他便大喊大叫发疯地用脑袋撞墙。

陆清远为了安抚他,只能妥协,坐在离他三步之外守着他。连与血蝙蝠谈话,都死死盯着他不敢眨眼。然而奈何人只有一双眼,就在陆清远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密件,突然听到“咚咚咚”。

转头一看,沈孟庄手里拿着镇纸,用力砸着手腕上的伤口,洁净的纱布登时被鲜血染红。

陆清远扔下手里的东西,冲过来夺过镇纸,按住他的手腕。他喊着叫着要推开陆清远,胡乱挣扎着,手腕上的伤口撕裂开血流不止。

一边顾忌着伤口,一边应付沈孟庄的挣脱。陆清远一手抓着他的手腕,一手紧紧抱住他。语气疲惫,在他耳边沉声道:“师兄,别再折磨我了,快醒过来好吗?”

沈孟庄天天躲在墙角里,抱膝而坐,背对着陆清远,脑袋抵在墙壁上,“咚咚咚”地撞墙。陆清远近不了身,只能在墙上挂着软枕。

而沈孟庄似乎也发现了不对,他开始不撞墙,只是抵在墙壁上不动。低着脑袋看地面,努力将整个人藏在角落里不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