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揣着这份不安度日,他不知该问谁,这几日陆清远偶尔不在雀宫闱,他的猜测便愈发真实。

凝血丸的副作用愈来愈严重,他的味觉已经彻底丧失,吃什么都味同嚼蜡。而他的声音也如泡在水中,渐渐听不见了。

这日他午后醒来,脑袋格外胀痛,不知是睡了太久还是心事太沉重,脸色也没有前几日那般红润,仿佛一夜之间又回到了他受伤之时。

已经到了晚膳时分,沈孟庄浑身酸疼无力,不想下床。陆清远便坐在床边,手里端着碗一勺一勺喂给他吃。

沈孟庄心不在焉地嚼了几下,双手攥着被褥指甲抠着线缝。心里一直在琢磨该如何开口,他不知该怎么说陆清远才不会生气。他这几日摸索出来的法子只对一般的小事奏效,至于其他事,尤其涉及暗境、苍玄,他亦深知难以转圜。

不管怎么说都会生气的吧。沈孟庄无奈地想道。

“师兄再吃一口。”陆清远今日心情甚好,从进门至此刻,嘴角一直带着笑。

被褥的线缝已经被指甲划开,心里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去,反反复复,他从未如此不安、如此忐忑。

但是他最终还是说了。

“我知道了。”沈孟庄哑着嗓子,平静地将嘴边的话缓缓吐出,“我知道你抓了他,我……你能不能放了他?他、他和我算是一起长大的,虽然他以前是挺讨厌的,但毕竟是同门。”

沈孟庄斟酌再三,忍着喉咙的干涩咳了几声,努力将想要说的话说出来,“你若是不喜欢他,让他受点伤就好了。能留他一命吗?好歹、好歹让他陪着他师尊。咳咳——”

许是说得太快,喉间的不适呛得他一阵猛咳。

“我听说他还有个小师妹、咳咳、挺中意他的。让他娶个媳妇归隐山林,再也、咳咳咳、再也不要出来了,行吗?”

喉咙一阵刺痛,他感觉有一只手掐在他脖子上缓缓发力,仿佛要夺去他说话的机会。他心里莫名的慌乱,脑袋中一直回荡着念头——他此刻若再不说明白,只怕以后都没机会说了。

突然的心慌,令沈孟庄的神色也跟着慌了,斟酌好的话也记不起来。想要与死神抢时间一般,沈孟庄搜肠刮肚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语气有几分急躁。

“他、咳咳、他并不是故意想与你为敌,你若能饶他一命,让我、让我跟他说几句劝劝,他或许、咳咳咳、或许就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惹你生气。所以你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