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头盖脸的斥责响彻整条走廊,仆人们纷纷低着头不敢轻举妄动,小丫头们背对着暮江雪唯恐殃及池鱼。拾春捂着侧脸,眼泪啪嗒掉在地上,满腹委屈却不敢言。只好低头向暮江雪行了个礼,随后匆忙跑开。暮江雪却像没事人一般,慢悠悠挪去大堂。

拾春跑回厨房拿器皿,双眼通红泣不成声,左脸已肿得不成人样。拿起桌上的瓶子转身险些撞上沈孟庄,拾春赶紧后退一步侧身挡住红肿的脸。

沈孟庄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拾春,说道:“这是活血化瘀的药,拾春姑娘随暮小姐上山采药难免磕着碰着,此药外敷见效快。”

侧身对着沈孟庄,拾春低着头不敢看他,颤颤地伸出手接过瓷瓶,哑着嗓子道了声谢。

今日之事来得古怪,沈孟庄除了送药外,主要还是想摸清原委,便谨慎地试探道:“拾春姑娘与暮小姐一同长大?”

“是。”拾春极小声地回答,随后又突然改口,“不不不,不能这么说,是小姐待我恩重如山,赏我一口饭吃,才有今日的拾春。我不敢和小姐比肩,这话沈仙师可千万不能让小姐听见。”

拾春斟酌着小心回答,沈孟庄却已听出话中玄机,继续说道:“暮小姐宅心仁厚,昨夜城内死伤无数,此刻不见日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难怪暮小姐今日忧心忡忡。”

站在一旁的拾春点点头,跟着他的话答道:“是,也不是。”

“嗯?”沈孟庄凝视她,等待她说出答案。

“小姐一直都是如此,我本该习惯的,只是有些难受罢了。”

沈孟庄静待未语,拾春抬头看了看他,犹豫了半晌,最终说道:“这话原本不该我说的,但是……但是沈仙师想必也看出来了,我就不瞒您了。其实小姐从小就是如此,性情古怪喜欢发脾气,以前换了好几个近身丫鬟,都被她打跑了。我是七岁进府,与小姐同龄,一直服侍她忍受她的打骂。直到去年腊八节,小姐突然失踪了七天七夜,老爷夫人就寻了七天七夜,最后都要放弃时,小姐又突然出现。自那日回来,小姐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老爷夫人特别体贴孝顺,对下人也很亲近,一直到今天。”

话说到这里,沈孟庄约莫猜出七八分,还未等他开口,拾春又补充道:“对了,小姐以前不叫这个名,是老爷觉得名字不吉利,才改成了暮晚江,小姐以前叫暮江雪。”

话甫落,突然“轰隆”一声,天外一道闷雷响彻云霄,随即一声惊叫在宅内回荡。

闺房内,满地破布和棉絮,暮晚江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众人纷涌而至。沈孟庄等人闻声赶来,只见一条大蛇正从墙角的洞口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