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庄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安抚躁动的心,即便如此,他仍忍不住担忧他,想要护他周全,想要待他好,想要尽自己所能要什么给什么。

久而久之,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好像不再仅仅是同情怜惜这种简单的情绪,也不是为了完成任务的身不由己,它变成了什么?这种呼之欲出但又辗转反侧的情愫,到底……是什么?

沈孟庄头痛欲裂,仿佛内心深处有一股声音,在耳边吹拂,感觉心里沉甸甸,在没有尽头的路上负重前行。

荒芜的空地上,沈孟庄失魂落魄地看向远方。突然空旷的山谷中传来一声惊叫——

是小九!

沈孟庄失神的双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循声发疯一般地冲过去,已经顾不得仪态,顾不得脚下的碎石。

一路奔过来,眼前却是陡峭断崖。沈孟庄呼吸皆堵在喉咙,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突然一双手伸上来,扒住崖边,吃力地爬上来。

陆清远从断崖下爬上来后见到眼前站着沈孟庄,忽而有些惊讶,忙笑道:“师兄怎么在这里?我方才——”

沈孟庄见他衣衫褴褛,都是被树枝划破的洞,脸颊手背也皆是血痕,头发上还有泥土,只消一眼,便能猜到他掉下断崖受了什么伤。

心里窝着一团火,沈孟庄紧咬牙关,脸色阴沉,见眼前的人仍是一副笑相,火气愈发强烈。明明担心他担心得要死,然而这人却浑然不知。

沈孟庄愈想愈来气,脸色阴郁,语气急躁,声音也格外大,怒声道:“我不是说了不许乱跑吗?为何不听我的话?”

陆清远方才还笑着说话,此刻见沈孟庄怒气冲冲的模样,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举起手里的草药,语气略有些委屈,小声嘀咕道:“我只是想摘草药,师兄的伤还未痊愈,我只是想……想为师兄熬药而已,我不是故意乱跑的,对不起,师兄不要生气了,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不要生我的气了,我——”

声音愈来愈小,隐约带着哭腔,陆清远低着头不敢看沈孟庄。师兄从未责怪过他,从未对他发火,这让他心里十分不安,他又做错事了。

然而未等话说完,陆清远突然双眼睁大,嘴边的话全都堵在喉间,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周身都一股温暖包围,陆清远脑袋一片空白。

沈孟庄紧紧搂着他,仿佛用尽毕生的力气抱住他,失而复得的欣喜和唯恐他再次消失的不安在心头交织,只有怀里真切的温度和熟悉的气息才能让他稍稍安心几分。

“师兄我错了——”

沈孟庄一手搂他腰,一手按住他的脑袋,侧脸相贴,在他耳边似劫后余生轻声道:“你吓死我了。”

陆清远被他抱在怀里,有些喘不过气,沈孟庄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他肩头,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兽惴惴不安。

“我以后不会了,师兄不要生我气,我错了。”

陆清远伸出手一下一下轻轻抚摸沈孟庄的脑袋,“我们回去吧,我给师兄煎药。”

沈孟庄伏在他肩头,并未答话,只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