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结束了。

痛苦的,哀伤的,质疑的……一切好像都随着这块骨头的交还,结束了。他还能拦住路听琴说什么,让他把抽走的血再通通还回来吗?更何况,路听琴说的对,不论是迟是早,他已经给了缘由。

清秋,冷月,桂花树。夜深如墨,繁星可掇。

路听琴的小院一如往日。

重霜空茫环顾。

他有多少次带着痛苦来,带着屈辱回去,就有多恨这个院子。恨每一块青石板路,每一扇老旧的门窗,每一个摆设,每一间房。厌恶坠月峰,如同厌恶干净纸面上误坠的墨点。

而现在,他却不愿离开。

正屋里,突然传出一声椅子与地面摩擦,书籍落地的声音。

路听琴沉重地呼吸着。似乎想站起来,但没有成功,仓促间扶了桌面,弄掉了东西。

重霜心里一颤,小跑到墙壁下,听起壁角。

师尊……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穿得薄点,用了灵力,就染上风寒?

重霜的耳朵快要贴到窗户纸上。

路听琴走到哪,他也跟着移动。做贼似的,隔着一层墙,从书房这边,避开正门,挪到了内室。

半晌,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

重霜立即想冲进屋子里看。艰难按捺住了冲动,估计路听琴是躺到了榻上。

或是说,倒在了榻上。

重霜抓住头发。他心如乱麻,隐有恐惧,想马上将事情弄个明白,又知道路听琴绝对不愿意再见他一眼,憋着呼吸,生怕弄出动静,让里面的人听见。

他蹲到地上,贴着墙。脑子里不停转着路听琴的每句话,想着,想着,思绪不受控制,渐而飘飞。

桌上随便倒的水是冰凉的,夜里口渴喝会不会太冷。寝具没烘过,能不能用、够不够用。路听琴的身子到底如何,按理说已成仙体,不应如□□凡胎,一病难起……

重霜的指尖感受骨头的冰冷,肋下仿佛还残留着当时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