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操场上跑起来以后,白穷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年轻的资本。他身体健康活泼,修长的四肢以及每一个细胞里,都蕴含着生命的力量。心脏跳动的声音,竟是这般动人,就连吸入胸腔里的空气,都好像比老了以后更加新鲜。

白穷想,这大概真的就是奇迹了吧。

不知跑了多久,操场的灯唰唰唰灭了,周围的棋子也散完了。操场上,只有白穷一个人。呼吸间,白穷也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他的脚步开始慢了下来。

幽深黑夜里,他穿着一套干净的校服,如同幽灵般,飘到公告栏的周围去。操场的灯,此刻只剩了一盏,闪着昏黄的光芒,洒在白穷的肩头以及他白净的脸庞上去。他脸上仿佛镀了层浅黄色的金光,远远看去,还带着那么一丝圣洁,仿佛出淤泥的莲花。

他缓慢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屈动,触碰到了贴在公告栏的那张纸。

大概是夜,空气透着股凉意,连带着那张贴在黑板上的纸,也冰凉凉的。

白穷缩回了手。

他手里什么都没拿。

那张处分纸还是紧紧地贴在公告栏上。

“你怎么不撕开啊?”

听到声音,白穷转头。

为了看清来人,白穷瞪大了眼睛,恍如一只夜猫,那双黑色的眼睛宛如两颗上好的宝石。

同时他也看清了来人,穿着同款的校服,苏昌。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穷大大方方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你不会一直在这里看着我吧。”

苏昌嘴唇抿唇,躲躲闪闪地不敢看向白穷。

“不说话?”白穷没什么兴趣搭理他,“不说话那我走了。”

说着,白穷打了个哈欠,睫毛沾了颗泪珠,“还得回去睡觉呐。”语气里带着倦意。

他转身,将后背对着月光,苏昌猛地跨出一步,问,“你为什么没有撕?”

撕掉吗?其实白穷挺想将那张处分单给撕下来的,因为在他心里,元柏就是完美的。可是当白穷的指腹触碰到那张纸的那刻,他又觉得,这种东西,撕也要元柏自己光明正大地撕,自己这么偷偷摸摸地撕掉,算怎么一回事。

“关你屁事?”白穷扭头,重新面对苏昌,眉眼里带着股戾气,“你和我很熟吗?你跟元柏很熟吗?”

白穷敛着眉,带着戾气,显得有点冷。平日里面对元柏,白穷是绝对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

苏昌说:“我以为你会把它撕掉的。”

白穷嗤笑:“那是你以为。”

黑色镜框下的那双眼睛,划过一丝精光。苏昌有理有据地分析道,“可是你刚刚跑步的时候,一直在往这里看,在发现周围没有人以后,你也往这里走了,你伸出手,明明就是想要将它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