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2 / 2)
作品:《谢相》刘藻见那树梅花开得极好,抬起衣摆,快步跑了出去,谢漪来不及拉住她,便见她穿过满庭院的雪,来到梅树下。
梅花盛放,晶莹的雪落在叶上,花瓣上,更添纯粹,刘藻转头,与谢漪一笑,挑了一枝最好的,伸手折下。
雪越来越大,渐渐地堆积起来。庭前石阶已有了薄薄的一层。
谢漪望着她跑远,又看着她回来,提心吊胆的,唯恐她滑倒。直到她回到身前,稳稳地将那枝梅花奉到眼前,谢漪方显笑意,接了过来,细细地观赏,眉眼映着梅花,俱是温柔。
刘藻不由自主地来住了她的衣角,谢漪察觉,将目光转到她身上,淡淡一笑,为她拍去肩上的两片残雪。
接下去她们便一直在屋中,开了朝向庭院一侧的窗,坐在窗下观雪。胡敖见初雪,也特令置了火炉在房中,又送去一壶美酒,搭几样佳肴,温在火炉中,好让二人随时享用。
终年忙碌,也只得这一日安闲。刘藻看了会儿雪,便看起谢漪来。谢漪仍是望着外头,初雪仿佛格外洁白,覆在树上,还看得到树枝的颜色,却也无损雪的白净。
酒温得正好,醇正飘香。刘藻饮了两杯,热意便自腹间蔓延至全身,熏熏然已有醉意。她醉后一贯是不闹的,只隔着矮案,抓着谢漪的手,呆呆地望着她不说话。
窗外初雪犹在,美景却已失色,二人早已无心观赏。谢漪被她的目光看得心软,问道“陛下醉了?”
刘藻摇摇头,她醉后方能任由潜在的委屈蔓延,想着下一回再这样与谢相相对,会是何时?这样一想,她的眼睛便有些泛红。谢漪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她走过去,将刘藻抱在怀里,抚摸她的鬓角,耳朵,与后颈,亲吻她的头顶,眉心,与双唇。
她少见的主动,刘藻情动不已,伴着酒意,将她抱到床上,解开她的衣带,谢漪勾住她的脖子,与她紧紧地贴在一起,二人交颈相缠。
起先刘藻唤的还是谢相,渐渐地就成了漪儿,一再撩拨谢漪的敏感与脆弱,使她喘息呻吟,看着她为她沉浮在欲望中。
刘藻的心被填得满满的,谢漪的目光漫着水雾,迷蒙隐忍,在触上她的眼睛那一刻,又充满爱意。
第108章
点了一夜的炭火不知何时已熄灭了,室内余温恰好,既不会冷,也不觉干燥,暖得恰到好处。
谢漪尚在睡梦中,靠在刘藻的怀里。刘藻已醒了,在她的眉心轻吻了一下,又觉不够,这样的一吻并不足以使她满腔的爱意有所寄托。她与她更靠近了些,直到能听见她清浅的呼吸声,方觉好一些。
冬日的窗纸是重新粘过的,用了帛中上品,既透亮又结实,将寒风阻于窗外。刘藻便看着窗外渐渐泛起亮光,从黑夜至黎明。
她今日得早起,去登苏武之门,于是她便暗自祈求天亮得慢一些,好让她多与谢漪待一会儿。
谢漪睡得很熟,她一只手搭在刘藻的腹上,手心舒展开,贴着刘藻的衣衫。刘藻一面望着窗外,一面将手覆到谢漪的手背上,无意识地与她十指交缠。谢漪大约是真的累着了,一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天光大亮,刘藻不能再拖了,有些懊恼又带着不舍地起身,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袍,将自己打理齐整了,方回到床前,轻声唤道“谢相,醒一醒。”
谢漪被唤醒,睁眼之时,水雾迷蒙,待看到她身前的刘藻,眼中的迷蒙渐渐散去,清醒过来。她光是看着刘藻,脸都有些泛红,装作镇定地坐起,还未开口,领口便随她坐起散开了,露出胸口上的点点红痕。
刘藻的目光被吸引,愣愣地看着,连要说什么都忘了。
“萌萌。”谢漪抿唇道。
刘藻被惊醒,忙挪开目光,唇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谢漪显然是不自在的,又甚无奈刘藻在这事上的大胆,她竭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将领口合好,偏生刘藻又笑得傻乎乎的,一看就知她在想什么。
谢漪叹了口气,道“可都打点好了?”
刘藻点点头“这就去了。”
话语一出,脑海中的点点旖旎都消散不见,刘藻倾身,靠上谢漪的肩头,温声道“好好保重。”
谢漪摸了摸她的后颈,道“陛下亦然。”
刘藻无声地在她肩上依靠了片刻,直起身时,眼眶泛红。她转过身,道了一句“那我去了。”便不敢再停留,飞快地推门而去。
谢漪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昨夜温存之后,只余一人的房里显得格外寂寥。
刘藻至门外,车驾已备。每与丞相分离,陛下的心情都不好。胡敖低着头,不敢直视圣颜。刘藻面色冷硬,强行忍耐,方不至于回头。她登车坐定,心下不住地想,谢相独自留在房中会是什么心情,是否也觉落寞不舍。
她越想越觉牵挂,却又不得不重振精神,将思虑转到朝事上去。
苏武是忠良之辈,自有风骨,朝廷用得着他,纵使只是一道诏书,他都会万死不辞,更不必说皇帝亲自登门。他身子骨健朗,年近八旬的人,行走起来,步子仍旧稳稳当当的,听皇帝说明了来意,苏武叹道“国家太平了这些年,朝廷与关外往来自是少了。商贾中倒有些出关行商的,对关外诸国颇有了解,可他们最是滑不留手,靠不住。”
苏武在这上头见地很深,他信不过商贾,早年他在北海牧羊时,曾有一个过路的行商,他请那人将他尚在人世的消息带回大汉,那人口上答应,后来却又食言,使他翘首以盼数年,终至心灰意冷。
刘藻也是这个意思,要商贾配合是可,但全部依赖他们却是不必。
“有卿公心体国,朕无忧矣。”刘藻笑道。
阵前还在僵持,匈奴来势汹汹,说什么都不肯撤兵,且还学会了谨慎,不再莽进,如此一来,这仗倒是更难打了。刘藻欲遣人出使西域,不只是看看西域出了什么大事,也是想与他国合兵,好来一个前后夹击,将匈奴彻底歼灭。
苏武慨然道“陛下用得上臣,臣自不敢辞,唯有尽心报效。”
有他肯效命,至少不至于束手无策了,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头。
刘藻回宫,特下令取道旧宅前。途径旧宅之时,她掀开窗帘张望,门前空空,相府的车马甲士皆已不在,谢相也离开了。
刘藻抬手按住胸口,闷闷的,极为难受。
还要多久,能不能再快些,让她们不必如此分离。
明明时常相对,却只能假作君臣。
回到未央宫,刘藻立即命人去选取数十名壮士,得是体魄强健,头脑机敏之人,最好还是在朝中任职,能读会写,知晓些边城境况的官员。
这样的人,本就对边境情形有些了解,只需跟随苏武学上一两月,便可持节出塞。
底下的大臣得此诏命,因有体魄强健一条,便将目光对准了军中,择取十余名二十上下的郎官。其余名额则在朝中选取,中选之人多出身将门,家学渊源。
刘藻看了名录,挨个查看了过往履历,还算满意。出乎她意料的是,韩平竟毛遂自荐,也欲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