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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1 / 2)

作品:《谢相

刘藻想得很散,甚至想到许多年前在旧宅的房门外,看池中莲花盛放的情形。她想了许多,终于克制不住自己,想到昨夜的事上来。

昨夜是谢相主动的,刘藻实在无法半点都不起疑惑。以谢相之自制,后面能克制住自己,直至药性过去,难道开始之时不能忍耐?可她却真的唤了她到身边,主动拉她的手腕,抱住了她。

她会这般,是否心中其实是有她的?

她思索这一事,直到中午,谢漪眼皮颤动,将要醒来,方连忙合上眼,装作睡着了。谢相在她的怀中动了一下,只一下后,她便静止不动了。

刘藻闭着眼睛,不知谢漪在做什么,她只隐约感觉,谢相在看她,犹如她方才趁她熟睡时端详她那般,看着她。

第74章

阖室安宁,悄然寂静。动荡之后的宁静,犹显珍贵。

谢漪在看她,刘藻既紧张又羞涩。她虽未睁眼,却能感受到谢相的目光轻轻柔柔的,将她包裹起来,让她觉得很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刘藻正想着要不要睁开眼睛,便听耳畔一声轻微的叹息。刘藻登时心一紧,想到昨夜之事,唯恐谢相心中留有心结,忙要安慰她,却感到怀中一动,有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抚上她的眉心,在她的眉眼轻轻摩挲。

刘藻一呆,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脑袋都昏昏沉沉的,更是一动都不敢动。谢漪的动作很轻,似是怕惊醒了她,只片刻,便收手,慢慢地从她怀中退出,下了榻去。

刘藻全然不知所措,也不知该想些什么,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床前挂起的帷幕,直至她的脸颊涨得通红,胸口都感觉到闷痛了,方惊竟是忘了呼吸,她连忙喘了两口气,晕乎乎地抬手,摸了摸眉眼处,谢相抚摸过的地方。

自己摸与旁人摸自然是不同的,她的指尖也不似谢漪那般细致轻柔,但她的大脑渐渐从晕乎中清醒过来,能够思考了。她高兴,又有些不敢深思,只恐是自己多心。

直过了半个时辰,她方恢复镇定,脸也不那么红了,从床上坐了起来。

谢漪恰从门外进来,她沐浴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见她坐起,走了过来,道:“陛下醒了。”

刘藻看着她走近,双手不由自主地抓住身上的锦被,这是刚出浴的谢相,青丝披下,并无什么簪环,额头光洁,眉眼温柔,唇角平缓,没有在笑,却别有一抹淡雅。

刘藻端详了谢漪一番,见她不知是沐浴之时,热气熏染,还是果真缓过来了,脸上红润,气色好了许多。刘藻安心,从床上下来。

谢漪心中也有一抹不自在,只她素能自制,面上便瞧不出什么不妥,又与刘藻说道:“陛下既醒了,便先去沐浴。”

刘藻也觉一夜未眠,身上很不舒爽,便道:“也好。”

她在相府自无换洗衣物,但胡敖见昨日那番情形,知陛下必是回不得宫去,早遣人去取了所需诸物来。

刘藻沐浴过,换上一身青色的宽袍,又戴了玉冠,出来便见外头正纷纷扬扬地下着大雪。寒意冷冽,却清爽安宁。院门外走来数名婢女,更拎了食盒,冒雪而来。应当是谢相吩咐,令厨下做了膳食送来。

她们身后,胡敖也快步入内,见皇帝站在廊下,忙迎着风雪,大步走来,站在阶下行礼,与她禀事。

皇帝昨夜未归,少不得积了些事,胡敖拣了要紧的来禀,请陛下做一定夺。刘藻听着,不时看一眼这庭院,待胡敖禀完,吩咐两句。

胡敖禀完了事,觑了眼刘藻的神色,小心道:“那位老夫人得知陛下身份,吵着要见陛下,说有要事面禀。”

刘藻听到老夫人三字眼中就阴沉下来,待听完,便是一笑,笑意竟比这漫天飞雪还冷上几分,道:“毒妇。朕见她做什么?与她说,这是谢相家事,全凭谢相决断,她余生是好是歹,不决于朕,乃决于谢相。”

胡敖记下了,道了声诺,就要退下。刘藻又唤住他,道:“罢了,不必搭理,将她单独锁起,堵住嘴,不许她叫嚷。”

昨日只顾气愤,觉得这老妇丧心病狂,今日想来,总觉其中怕是有什么内情。以谢相秉性,事后非但不会认命,与陈氏联姻,反倒会招致报复。

那老妇不至于连这个都想不到。

她若去,少不得要听上一篇羞辱抹黑谢相的鬼话,谢相不会希望她听到这些的。她不去。

胡敖一听就知陛下令堵嘴,必是不肯让这老妇叫嚷谢相的坏话,忙答应了。

刘藻想着室中必已摆好了饭,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往室中去。

里头果然摆好了饭,谢漪已梳发成妆,正在食案后等她,见她回来,便起身相迎。刘藻一见她就想到方才谢相偷偷摸了她,眉眼处仿佛还留着方才的触觉,有些痒痒的。

“陛下入席。”谢漪说道。

刘藻连连点头,却不敢看她,径直到食案后坐下了。

案上所置,俱是佳肴,多是些易于克化之物。刘藻待谢漪也坐下了,方举箸进食。她面上装得很镇定,心中早已慌得不行,只好低着头,一板一眼地专注于膳食。

谢漪见她只盯着近处一鼎肉羹,便与她道:“这青菜是府上自种的,陛下也尝尝。”

严冬时节,肉还使得,新鲜的菜果却难保存。故而冬日行宴待客,主人家多会在蔬菜上下功夫,力图新鲜又美味。

谢漪劝她尝尝青菜,倒非因青菜难得,而是恐空腹吃肉,太过油腻,伤了脾胃。

刘藻冷不防听她开口,吓了一跳,又兼心虚,也不敢多话,只点头答应,又盯着青菜吃起来。她不住地想,谢相心中是否也有她,若无她,昨夜之事如何解释?她又为何要轻抚她的眉眼,且还如此温柔的抚摸。

可她又不敢断定,怕想错了,招来一场空欢喜,心中反倒不住地反驳,那药如此厉害,谁能抵挡得住,谢相那般必是药性驱使,方才抚摸,兴许也只出于疼爱,并无其他意味。

这样一想,也有道理,刘藻顿时沮丧起来。

她一时喜一时忧,味同嚼蜡地咽下饭食,将肚子填饱了。谢漪看了看余下的分量,见她确实饱了,令人将食案撤去。

外头下着雪,陈牧等人都关起来了,翻不起风浪,朝中每日都有大大小小的事,最要紧的,胡敖方才已来禀过了。

一件件算下来,目下反倒是最闲适的时候。

刘藻忽然想到昨夜那事当真耻辱,何况还是亲生母亲算计,谢相必是不好受。她一想到谢相会伤心,马上就把“她可能心中也有她”、“可能心中并无她”的摇摆纠结都丢开了,一心一意关心谢漪,与她说道:“谢相可要令医者来看看?”

那医者瞧上去是个方正老者,但刘藻还是不放心,令人将他也看守起来了,要找他来也很方便。

她忽然提起昨夜之事,谢漪耳根处瞬间红透了,将目光微微偏开一些,极力装着镇定道:“不必。”

刘藻怕她讳疾忌医。她脑海中总萦绕着谢相在她怀中,脆弱颤抖的模样。谢相虽很沉稳,也坚强果敢,可她还是一名女子,女子于有辱名节之事,总是有些排斥的。刘藻不好明言,只得想了一想,婉转道:“那你身上,可还有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