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作品:《谢相》她不知如何回话,便没有应声。
卫皇后却笑着摇了摇头,与她道:“保护好那宫人,想必她腹中便是东宫唯一的血胤了。”
太子还在逃,但她深知,太子败局已定,活不成了。宫人腹中孩儿便是太子最后一点血脉。
这是在安排后事。
谢漪看到自己行了一个大礼,郑重承诺:“姨母安心,有我在,必能保她平安长大。”
这梦极短,仅那样一个场景。
谢漪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她似乎躺下没多久,天色仍是暗的。她长长吁了口气。
竟是梦到了十三岁那年的事。
太子的宫人怀有身孕,哪能那般轻易地躲过。何况起初武帝震怒,深恨太子不孝,竟敢起兵。宫中多的是落井下石之流。
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将那宫人藏了起来,让小刘藻平平安安地降生。她偷偷跑去掖庭,抱了抱襁褓中包裹的小婴儿,为她取名刘萌。草木萌动,新生之兆,愿这小婴儿康乐一生,不为被父母所累。
后来武帝余怒消散,怀念起太子的好来,甚至爱屋及乌,为孩儿赐了名。只是那样,她取的名,便不能用了。
这事也没什么。谢漪起初不觉遗憾,直到如今,那小婴儿长大,做了皇帝,能与她时常相见了。她忽然觉得惋惜起来,刘萌似乎更与她相配。
作者有话要说:
萧缘“你可有原形?”
刘藻:“无。”
萧缘:“我就有。”
刘藻:“?”
萧缘:“三日一回的时候……”
刘藻:“……”
萧缘骄傲地扬起小脑袋:“我们小老虎可厉害了!”
第24章气哭
每月两回的大朝,是刘藻唯一能接触朝政的机会。每逢大朝,她可高居宝座,张耳听朝臣禀事。
大朝所议皆是大事,譬如诸侯王入朝,一年赋税,边州军防。只是这些大事,放到朝上来议,多是议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刘藻便知,具体事宜,谢相应当会在大朝后,另外再议。
今日议的是赋税之事。
如今用的税法是昭帝时定下的。刘藻对赋税不大熟,便听得格外细致。
少府禀笏板,念道:“……女子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
所谓算便是赋。汉家黔首,除照家财纳税,还需按人丁交税。家中添丁,便得多加一成丁的赋。五算,便是按五倍赋金。女子过了十五岁不嫁,便要交五倍税金。
刘藻惊讶,道:“这条赋税,何人所定?”
少府被打断,恭敬回道:“五算之法,乃是惠帝六年之时,下诏所定。”
刘藻点了点头。惠帝六年,那时天下大定尚且不愿。百姓经战乱,田亩抛荒,人丁大减。朝廷有此律,便是要休养生息,使民多增人口之意。
只是如今天下太平,人丁兴盛,再用此法,不免太过不近人情。刘藻欲再问得细些,又觉此事细微,不宜此时深论,便未开口。
然而朝后,她却见不着奏本与大臣了。刘藻觉得心烦,脚下的步子便迈得快了些。一入宣室,还未更衣,便见谢漪来见。
她这时来,必是有事。刘藻令侍奉更衣的宫娥退下,返回前殿,去见谢漪。
不知是她看错,还是怎地。刘藻一见谢漪,便觉今日谢相容色,有些苍白。她傅粉涂脂,薄施粉黛,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如浓墨一般,看不见底。然而刘藻就是觉得,谢相今日似甚憔悴。
她略微迟疑,正要开口关心一句,便见谢漪将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后的春和身上。刘藻忽觉不好。果然下一刻,谢漪挥了下手,她身后两名禁卫奔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捉住春和两臂。
事发突然,春和大吃一惊,一面挣扎,一面高声道:“臣有何罪?为何拿我!陛下——”
刘藻也回过神来,忙道:“且慢!”
两名禁卫却似充耳不闻,不顾皇帝阻止,更不顾春和挣扎,将他拖了下去。
春和之声逐渐远去,直至不闻。刘藻恼怒得很,瞪着谢漪。谢漪却从容自若,在殿中环视一周。
殿中宫人皆股战而栗,不敢出声,遇上她的扫视,忙低身一礼,退出殿去,竟未看皇帝一眼。
刘藻原以为,朝中她不能做主,宫中她还能说上几句话。大半年来,也确如此。但凡她有号令,宫中无人不从。
直到今日,她才知,是因谢漪不曾插手。倘若方才,她要拿下的并非春和,而是她,想必那两禁卫,也会听命行事。
殿门合上,殿中仅她二人。刘藻的眼中,满是怒火。谢漪也不在意,朝前迈了两步,道:“春和侍君不恭,不宜留在陛下身边。”
刘藻反问:“春和不恭,谢相恭否?”
谢漪好似全然不见她的怒气,淡然道:“臣侍陛下,忠心不二,自然恭。”
睁着眼睛说瞎话!刘藻气得发抖,冠上的冕旒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当真将她气狠了。谢漪却未开口安抚,只是看着她。她的眼神冷淡而疏离,使人心生畏惧。若是落了旁人不免欲落荒而逃。
刘藻则不然,她先是与谢漪愤然对视,对上她的目光,却又渐冷静下来,冷声道:“因昭帝?”
谢漪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道:“春和知陛下处境,而以言语相扰,可见并非忠心侍君之辈。臣代陛下处置了他,陛下当谢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