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没一个省油的灯(1 / 2)
作品:《公子难搞》除夕夜,合家欢。
按理说本该是最热闹的时候,可偏偏薛晏荣却没什么感觉,在顺安堂用了饭后,一大家子人就去了花厅,瞧着庭院里烟花爆竹响声不断,她却依旧觉得心底冷清,似乎这份热闹独将她排除在外。
知子莫若母,郑珺清自然是瞧出了薛晏荣的异样,便用自己身子不好的借口当起说辞,要薛晏荣陪着自己回清音阁。
鲁氏有二房的人伴在左右,当然也不会多留他们,只是面上该装的还是要装一下——
“瞧着你面色发白,想必定是有些贫血之症,正巧我那儿还有些人参养血丸,明日我让秦妈妈给你送过去。”
“儿媳这是老毛病了,母亲不必担忧。”郑珺清说着又将手里的绢帕捂在嘴边,轻轻地咳了两声。
“你就不要跟我推拒了,趁着荣哥儿还没走,快些养好了身子,不要让他出门在外的还不放心家里。”说着又摆了摆手“算了,也甭等明日了——现在就让秦妈妈给你送去吧。”
郑珺清顿了顿,下意识的看了薛晏荣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并无异样,便又朝着鲁氏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母亲了。”
等薛晏荣扶着郑珺清一走,薛怀丘就端起了手里的酒樽,低头饮了一口,随即抬眸看向鲁氏,别有意味的说道——
“大嫂这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
鲁氏挑了挑眉毛,并不多言,只撇动着嘴角,道——
“往后你们替她多分担就是了。”
此话一出,薛怀丘同叶善容立马互相对视一眼,想必也明白了鲁氏的意思——
薛晏荣今年一走,郑珺清又这般病病歪歪,别说看管产业,就是怕连个屋子都出不了,到时候还不都是自己这一房说的算。
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在跟自己招手,叶善容两眼就只冒光,立马拍了拍坐在自己身旁的薛晏朝,殷勤的说道——
“晏朝快!给祖母敬酒。”
薛晏朝顿时又是磕头又是敬酒,满嘴说不完的吉利话儿,逗的鲁氏乐的合不拢嘴,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仿佛刚才的薛晏荣跟郑珺清就是两个不该在这儿的外人。
“你听这笑声,比咱们方才在的时候大多了,说起那人参养血丸还是你姐姐差人从宫里送来的,现在倒好了,反倒成了她施舍与我的。”郑珺清叹了口气“你这祖母啊,心偏的太歪了。”
“母亲在意?”
薛晏荣扶着郑珺清往前走着,一路上都挂着灯笼,又有值夜的嬷嬷在守,再加上凝冬也举着灯笼照路,再黑也亮了。
“我有什么好在意的,你父亲还在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儿,饶是你都二十五了,我早都习惯了。”郑珺清摇了摇头“得亏是你跟你姐姐争气,一个在宫里为妃,挣足了门脸,一个在外头儿赚银子,保住了钱袋子,否则咱们这个房头儿指不定要被怎么揉捏呢。”
“母亲何苦为这些不相干的人伤神呢,以前我在关外的时候他们揉捏不上,如今我回来了,就更别想,左右不过是一顿饭罢了,祖母愿意同谁亲热,就让她亲热去,咱们又何必理会,反而我还觉得祖母有句话说的没错儿——”
郑珺清停下步子——
“哪句话?”
薛晏荣瞧着郑珺清这煞有介事的模样,笑了笑——
“您一定得养好身子,既然他们要演要装,咱们也不能少了,毕竟跳梁小丑也得有个看客不是。”
“合着你把这些都当笑话了?”郑珺清诧异道。
“可不是嘛,每年回来,这样一顿饭哪回不当个笑话儿看。”
“看笑话归看笑话,可你千万别只顾着看笑话。”郑珺清别有深意的说道:“这些笑话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母亲放心,这笑话怎么演,他们全都得听我的。”
郑珺清瞧着薛晏荣一副心中有数的模样——
“你可是要做什么?”
薛晏荣抿了抿嘴唇——
“还不急,我想等过完年再说。”
“也好。”郑珺清点了点头“正月里是得干净些,不然一年到头儿都闹得慌。”
等送罢郑珺清回了清音阁,薛晏荣也就回了栖子堂。
沐浴过后,散了头发,薛晏荣没什么睡意,寻了本野记,没翻几页就瞧不下去了,随即扔在了一旁——
手指在眼皮上揉了揉——
“想来今夜也不是什么看书的好时候,十初——给我来壶酒!”
薛晏荣经商多年,对酒这个东西再熟悉不过了,饶是个做生意的,买卖定不定下还不知道,酒就先要喝上一肚子,就算是个滴酒不沾再没量的,日子一长也就练出来了。
“好端端怎么突然喝上酒了?”姚十初掀了帘子往里瞧着“方才在花厅里还没喝够?”
“我几时在花厅里喝酒了?况且我跟他们喝的着嘛,不过就是饭前敬了祖母一杯,多的我可再没碰。”薛晏荣讨好道:“你就快些去拿罢,我吃上些好睡觉。”
姚十初虽有些不情愿,可总归今晚儿是年三十,喝些就喝些罢。
少顷,温好的酒盅就拿来了——
薛晏荣凑过鼻子,用手扇着闻了闻——
“黄酒啊,黄酒好,黄酒暖身子。”
说着便晃了晃,随后又问道——
“加着姜丝一起煮过了吗?”
“加过了。”姚十初又端了盘去了皮儿的花生米放到矮桌上“泡了一整个白日,方才煮开了,又在温酒器里盛了会儿,这会儿喝大概还是有些烫的——哎”
话还没说完,薛晏荣就先吃了一杯,此时是又烫又辣,连吸了两口气,拿起几个花生米扔进了嘴里,方才缓和些。
“您就不能慢些——”
姚十初瞧着自家主子这般贪嘴的模样,有些不放心的道——
“您这是打算准备要喝多少啊,我可提前说先好了,就烫了这一盅,多的再没有了。”
薛晏荣边嚼着嘴里的花生米,边仰着头得意,道:“瞧把你给紧张的,我在关外什么酒没喝过啊,这才哪到哪儿,还能把我喝醉了?再说了黄酒是暖身子的,是补酒,我这不是喝酒,是喝药呢。”
“这话儿,您就哄您自己吧。”姚十初拿块巾子绕到薛晏荣的身后,擦着她还未干透的头发“年前儿天还热的时候,您都忘了同那个温都不就喝的黄酒嘛?回来的时候吐成什么样儿了?您在床上歇了快三日,吓得我跟徐聿魂都快没了。”
“嘶——有这事儿?”
“您又装糊涂?!”
薛晏荣连忙拍了拍脑袋——
“是了是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儿,那他不是蒙古人嘛,自幼是长在草原上的,性情豪爽,肚大海量,再说了他帮我赶走了马贼,找回了货物,又不问我要银子,陪他喝上些酒,也是应该,我自个儿没量,怪不得别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您也该悠着些,他隔三差五就来找您,除了喝酒就是女人,嘴里就再没点儿别的,不瞒您说,每次瞧他来,我真是都害怕。”
“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薛晏荣挑着眉毛,耸肩笑道:“他那个人是粗了些,不过却是个热心肠,同他一起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不用太动脑筋。”
“我没说他人不好,我是嫌——”姚十初有些欲言又止,压低了些声音“他总带您去那种地方,每回我一拦,他就说些个荤素不忌的话儿,我、我真是说不过他!”
“嗨,何止是跟你说那些话儿,跟我说的更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不必当真,况且今后咱们也不回关外了,往后你就是想听,都听不见了——”
“谁想听了?!我巴不得离他远远的呢。”
薛晏荣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