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倾向被完美隐藏，只是太过独来独往，母亲很担心他的心理情况。所以发现鹰司纯和云雀关系好的时候，她非常开心。

“喜欢和小纯玩的话，要告诉她哦？”

“我才不喜欢跟她玩。”

“可是她每次说下午来找你玩，你从上午就开始开心了呢，小恭。”

“……”

“妈妈烤了饼干，你带一点给小纯吃吧。”

“哦。”

“女孩子是很敏感的，你总是对她坏脾气，她哪儿知道你也喜欢她呢？”母亲非常唠叨，“要好好经营友情啊，恭弥君。”

她把黄油饼干装进小熊礼袋，云雀臭着脸提着粉红色小手袋出门了。

7

一枚玫瑰金的戒指，版型简约俏皮，镶嵌了一圈碎钻。

鹰司纯略带遗憾地问：“真的没有吗？”

“对不起，亚洲区全线断货。您是我们的vip，如果您需要，最快能帮您一个月调到货。”

“那算啦。”

她拉着云雀走出奢侈品店的大门。

云雀对奢侈品并无偏好，他的物欲很低，审美也相当单一。不过他看见那枚样品戒指套在小纯中指上的时候，突然理解奢侈品本身存在即合理，确实需要一些高级的、充满雅趣和设计感的东西来配他的女孩。

所以云雀找了个借口离开，折返回了那家店。吊牌上很多个零，还好这些年有些收入，他刷了卡预定那枚戒指，店员笑问是否想用来求婚。

婚姻在云雀心里不是个好词，他的父亲相当成功但也相当人渣，仪表堂堂、事业有成，但暴力对待他的母亲，家里总是盘旋着低气压。两人离婚以后，那个男人做了违法的暴利生意出了国，从此杳无音讯，他就当这个人已经死了。

母亲的床头柜里放着从前的婚戒，一眼能看出价值不菲，或许那个人渣在跪地求婚时是有那么几分真心，想要同她共度余生。只是散场的时候一地鸡毛、七零八落。

没有了父亲，母亲依然能给云雀提供优渥的经济条件和充沛的爱。他在爱里长大，却不知道怎么去表达爱，也不知道怎么把一个人永远留在身边。

他抢走了小纯的紫色发带，却没有留住那种看到她系着发带时悸动的晕眩感。

所以强取是不好的，要让小纯主动走到他身边来才行。

好了，现在有一条明路摆在眼前了，他要和小纯结婚。结婚——这个词本身念出来毫无感情，但想到对象是小纯，云雀也偶尔坦诚地承认自己有一点点草食动物才会拥有的、雀跃的期待。

然而终于取得指环战胜利后，小纯却要回中国一趟。

为什么不能离开家族呢、待在他的身边呢——云雀想了想，确实是他的问题，家族能提供给她很多东西，这么比起来，他堪称一无所有。

他的世界荒芜到只开这么一朵玫瑰，而他连供养玫瑰的玻璃花园都尚未拥有。

8

不过他还是把戒指送给小纯了。

9

往事重演。

就像那年没等到出差归国的母亲一样，他没等到小纯。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也失态到暴走，整个并盛中人人自危。然而过了几日，社会新闻滚动播放着触目惊心的坠机惨案，遇难者家属撕心裂肺地恸哭，云雀在电视机前却相当平静。

出事的日期是小纯打电话给他的那天，她口头说第二天才回来，却匆匆忙忙订了当晚的机票。

云雀突然想到很多次想要把“在一起吧”说出口的时刻，也不知道是什么阻塞住了喉咙，总之他每次都没说。

再等等吧、不急，他拥有的还不够多，没资格带玫瑰回家。

但是。

“喜欢和小纯玩的话，要告诉她哦？”母亲多年前的话又在耳边回荡。

十年过去，他在彻底失去那个人的时候，后知后觉地悔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