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子，跪在偌大的佛堂里，郑重的叩下头去，说道：“佛祖，可不可以让他不要痛了，他是我的好朋友，这一辈子什么都没做过，没有杀过人，也没有欺负过我，别让他难受了好不好？”

“他疼，我也会疼的。以后我做好事，常来上香，给寺庙捐钱。”沈陵游捂着心口，眼神微敛，垂下头去又叩一下。

看着楚誉倒在地上的时候，沈陵游突然怕的要命，怕他倒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可这恐惧却没有任何理由，他明明是应该高兴的，要毁掉沈家毁掉他的人就在他眼前快死掉了，他却心疼不已。

这难道不很矛盾吗？

沈陵游反问自己，为什么会在乎楚誉，最后只能以他是朋友而回答。除了朋友，还有什么呢。

楚誉大口大口喘着气，快要被沈陵游的那句话溺死在这庙宇山峰之间的云雾里。

他疼，我也会疼的。

楚誉看也不敢看了，站在佛堂外，等着沈陵游出来。

过了一会，直到月亮照上树梢，沈陵游从佛堂里出来时，一眼就瞥到了背对着佛堂站在树下的楚誉。

“好全了吗？谁让你下地的。”沈陵游跛着小跑着过来，扶住了楚誉的胳膊，又投过来目光盯着他的脸，问道：“呆了多久了？”

“刚来，我没什么事，可能就是中暑了。”楚誉随意地掰了个借口去哄沈陵游，沈陵游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那眼睛被月光照的又清亮又漂亮，像是汪着一潭春水，他呼吸微滞，伸手捂住了那眼睛。

沈陵游心头微微跳了一下，被微冷的手掩盖住了眼里的心思，他下意识地推开楚誉的手，说道：“我看你可不像中暑。”

哪有人中暑是那副样子的，更何况，现在早就不是三伏天了，再热也不至于中暑。

见骗不过他，楚誉飞快转移话题，说道：“快去歇着吧，不是跪了半天吗，脚疼不疼？”

“疼。”一听他提这个，沈陵游可就来劲了，伸出脚腕让他看，扁着嘴说：“都肿了，你给我捏捏，就要上次那种力道就行。”

楚誉喜欢他这样，撒着娇说着命令他的话，却意外地不叫人讨厌。他不喜欢看到沈陵游委屈的掉眼泪，这样金枝玉叶的小少爷，不应该被尘土蒙住，更不该被雨淋湿。

“我背你回去。”楚誉突然开口道。

沈陵游看他认真的样子不似作伪，结结巴巴地说：“真的啊？”他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在他爹背上待过，还从来没被别人背过呢。

再说，现在还有一些巡夜的僧人，叫人看到好像不太好吧。

沈陵游还在思酌要不要被背，楚誉却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人轻轻一拉就拉到了自己的背上。

吓得沈陵游一个不稳，紧紧勒住了楚誉的脖子，好不容易稳下来，只听楚誉闷闷地开口道：“你把我勒死得了。”

“我怎么敢，”沈陵游连忙松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声地嘀咕道：“谁叫你突然背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