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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1 / 2)

作品:《跃舞人生II

舞校大院里的人工湖前,一直定定站着的陶乐钦猛地扬起手臂,那本深棕色羊皮的笔记本划出一道悲凉的弧线,砰地跌落在湖中。

不知道是如何让自己平复下那汹涌的情绪,只记得自己冲到这湖边,望着这平静的湖水发愣,一暮暮往事,来到中国后的种种,一一在眼前闪过,直到灼热的日头,已经转到了西边。

回忆也好,思念也罢,随着日记通通都抛掉!通通都不要了!就算这几年来如何自欺欺人,心底有个声音总会不时挑衅地说:不会的,老师不会回来的!就算那么努力,那么拼命变得出色想要被注意到!也未曾得到来自老师的一丝音讯……那落到纸上的字字句句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个人心里,也许从未有过自己。那么这些年来的幸运、坎坷、想要对老师说的种种……留着又有什么用,徒增奢望而已!从今往后,不再痴心妄想,不再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他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可以像从前跟着神崎老师那样,留在首都舞院,上课、练功,做个标版的好学生……

陶乐钦颓败地靠在身后的树上,远处湖中的纸页,一点点浸湿,一点点下沉,一点点淹没过往的所有,也仿佛一点点淹没胸腔中仅存的空气……

湖面上,仿佛只剩下棕色的一角,肉眼难辨。陶乐钦怔怔望着那最后的一角,内心,也仿佛溺了水般难受。他突然发了疯地冲进湖里,顾不得脏污地死水奋力游向已经彻底沉没的日记。

不可以的。怎么可以丢掉,怎么舍得丢掉呢?老师心里是有我的,一定有的!他没有回来,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就如他当初不得不离开一样。那个用一双温暖的大手把狠狠跌倒的自己稳稳拉起来的人,怎么会永远忘了他呢。

无视漫到口鼻的水腥味,慌乱地在水中摸索,指尖终于碰到吼吼的羊皮书面,便发现宝物一样的抓起来,高高的举离水面。他不能把这一切都丢弃!

陶乐钦护着日记奋力爬上了岸,一下子扑到岸边平整的大石头前,颤抖着十指摊开了书页。可是,满眼都是氤氲的水笔色,辨认不出一丝字迹。不会的……不会的……没有完全浸透,还会剩下什么的!晾干了就好了……太阳,太阳呢?挪开身子在让太阳照在润湿的纸页上,期望那一点点阳光,能晒干纸页,温暖自己冰凉的心……

那一日的午后,是浑身湿透的少年,跪坐在大石前,不顾路人诧异地指指点点,一边小心翼翼地翻着柔软脆弱的纸页,一边喃喃自语。末了,终于将笔记本紧紧抱在胸前,深深地埋下头。

老师走后的无数个日子里,第一次,他哭了。

就算等不到老师回来,就算做不成孔爵的学生,就算自己从今往后都是孤身一人。是不是至少还有从前思念的每个日夜里落下的笔触给自己安慰?可惜,连这最后的抚慰,也被自己夺走了。满纸的墨色,有如蜡染过的白布,什么都没有剩下,只有黑暗中斑驳蔓延的空白。

其实,他没有那么喜欢一个人独处。独立优秀的伪装,是保护自己的外壳。努力地适应一个人,努力地变得优秀再优秀……因为他怕再没有一个人能像老师一样,就算窥探到了最脆弱最不堪的自己,也不曾嫌弃,倾心扶持。

可是一个人,会苦,会累,会冷,会寂寞。他怀念曾有个人笃定地说,从今往后跟着我学舞;他怀念自己完美地呈现后那个人偏要遮掩住满眼的赞赏怕自己骄傲自满;他怀念自己抵触不肯练基本功时老师黑着脸逼他妥协……他怀念……自己能叫他老师,他严厉的面容下存着满满的、父爱一般的关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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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沉,学长载了彦承回家,孔爵哥去火车站接思思,空荡荡的练功房里只剩下自己。晓希坐在把干旁,用绷带紧紧缠住酸痛的脚踝,上午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收的很紧,除却最初的几声痛哭,怀里的人再没弄出什么大动静,然而越是那般拼命隐忍下的轻声抽噎,越是让人心如刀绞……后来,陪着他聊了很久。从一开始如何心心念念琢磨着点子跟萧泽哥学舞,到开始学舞后有苦有泪的点点滴滴,再到如今受到的诸多质疑。这许多许多,彦承慢慢地说,晓希细细地听。末了,晓希也会挑拣些自己的事情说,彦承听过的没听过的,模模糊糊本来都不记得,可是一丝丝回忆起来,好像又说不完。直到小家伙终于渐渐抛却开悲伤的情绪,一点点振作,连日来的误会和生疏也终于冰解。

绷带一圈圈紧紧地缠住,将末端撕开两半打了个结。许是勒的太紧,晓希不经意皱起眉头。

“不要想太多,回了家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临回家的时候,他帮彦承收拾好背包,忍不住又多嘱咐几句。可是忘不了柔和的日光下,承儿听了自己的话,点点头,然后轻声地说,“还要好好练功。”

这根刺扎的太深,就算用了那么久将它轻轻拔出,那伤,总还要一阵子才能好。满腔只剩浓浓的心疼,晓希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紧紧握着情人的手臂,无声的安慰。没想到还是小家伙大方地回握住自己的手,操着有些干哑的嗓子说,“别担心!我答应了你要放宽心往前看,也答应了萧泽哥明年一定考得上舞校。这军令状都立下了,还不得破釜沉舟一回。”嘴角还是同平时咧的一般开,那语气也大大咧咧的与往常无异,可是这么听着看着,总是那么不是滋味。

泛着浓郁药香气的跌打酒立在手边,是来上夏季课的时候从家里带过来的。自己平时想不起来用,从学长拿给自己到现在,只用了小半瓶。晓希将这玻璃瓶拿在手里,突然想起自己也曾送过一瓶给陶乐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