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荣听说以后，心里有愧疚，但也实在抽不开身。

季蔷的心理治疗进入到了第四阶段，第一次听到裴云沧的戏，她就发狂了，砸窗砸门的找儿子，借助药物镇定下来以后，又一次忘记了这件事，变回了呆呆愣愣的样子。

李二花说过，季蔷不会一直清醒，她也不知道季蔷犯病时是不是和现在一样，她只知道，季蔷清醒时的话也不多，俩人的交流总共也没有几句。

经过三次测试后，季蔷的反应越发激烈，镇定下来的困难程度越来越高，对外界的反应越来越迟钝。

应主任根据季蔷的情况，又将心理疗程调整到第三阶段，继续给季蔷听裴派戏的音频，季蔷表露出了焦躁不安，却没有要求找儿子。

季蔷的病情发展与应主任预期完全不一样，按照应主任的预期，在季蔷开始找儿子以后，再听戏曲音频，应该会有熟悉的感觉，不应该忘得一干二净。

难道季蔷的内心对裴云沧既排斥又亲近？

这个问题应主任问过顾荣也问过顾从寅，都得不到答案。

顾家人又不让他打扰裴云沧，应主任只能按照不能用常理推断精神患者的病情来做记录，并停下了季蔷的心理疗程测试，请李二花尝试按照以前的沟通方式和季蔷说话聊天。

许是因为被再度刺激过，季蔷对李二花表现出了极其强的依赖，像小孩子对大人那般依赖。

李二花心疼季蔷，感激顾荣，对季蔷的照顾用了十二分真心，每天给季蔷沟通时，也不忘把顾荣和顾从寅挂在嘴边，试图让季蔷早日想起她的丈夫和儿子。

“你男人又在外面看着你啦，我昨个儿看他走路有点儿不对劲儿，一问才知道，他每天站这么久，两条腿都肿了，我劝他回去休息，他又不愿意，唉……”

李二花瞧见季蔷没有反应，接着说起了自己：“我不像你这么幸运，有个这么爱你的男人，我家那个你见过啊，又老又丑又爱打人，我跟着他没过到一天好日子，现在倒是跟着你，享起你男人的福。”

季蔷还是毫无反应。

李二花又叹一口气：“你怎么会把自己的男人忘得一干二净，反而记得那个从小就扔了的儿子呢？你男人和小儿子多好啊，天天守着你，反倒是你惦记的那个儿子，一次都没来看过你，就没把你当妈啊。”

李二花顿了顿，又说：“这其实也不怪他，是你把他丢了，以后我那三个孩子不亲近我，我也不怪他们，是我不要他们的，我死了不指望他们掉一滴眼泪，他们也别想我给他们一点儿母爱！既然舍弃了，就该果断点儿！你说是吧？”

李二花没指望季蔷有回应，发出询问只是一种向他人寻求确认的习惯，可她却看到季蔷点头了！

李二花整个人都愣住了，震惊到说话都结巴了：“你、你听懂了？”

季蔷定定地看着李二花不说话。

李二花又一连串的问道：“你是不是醒了？你记得我吗？你给过我电话号码，你还让我帮你找儿子，我给你找着了啊，你男人和你儿子都在外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