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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3 / 3)

作品:《只是替身吗

伤口在唇上,周围尚有些红肿。

纪亚看着她,她侧头避开,他的拳头赫然收紧,拦住欲上楼的人:“他做的?”

她无声,算是默认。

少年的瞳底一点点燃起怒火,声音却出奇地冷静:“你明天还要继续去上班?”

“是。”她绕开他上楼,他跟了上去。她开了空调,拉过薄毯躺下,他看了她许久,脱掉t恤,取了毛巾进她的浴室洗澡。

裹着浴巾出来时,床头灯未关,她闭眼侧躺着,不知道是否睡着。

他坐上床沿,看着她的沉静睡颜,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最后在唇角的伤口上停留。淡色的瞳底翻腾着怒意与妒意,然而这所有的情绪都被他深深压制着。

她拉开他的手臂,侧身靠到他胸前。

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原本紧绷的身体就渐渐放松下来。

“纪亚,这唇伤是被强迫的,不是我自愿的。上班则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你别生气了,好吗?”

“我又没有要你和我解释!”他别扭起来。

她笑着戳了戳他的额角:“小家伙,最爱口是心非!这毛病日渐严重了!”

“谁是小家伙!”他有些不满。

“难道你不是?”她轻轻笑道。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咬了一口,听见她喊疼才松口。

“不生气了?”她收回自己的手指,上面印着两个清晰的牙印。

他低哼一声,声音却明显软了不少,见她抚着手指,又忍不住将她的手拉过去:“痛不痛?”

“你说呢?”她笑。

那笑容明婉温柔,他根本无法继续生气。他揉着掌心的手指,动作轻缓,可嘴上却仍不肯服软:“知道痛就好!知道痛,下次就别惹我生气!”

见她眉眼弯弯地凝视自己,他到底没撑多久,伸手搂过她,亲了亲她的额角,关灯睡下。

范青仁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在那之后的几日,pl内部一切正常。他们忙他们的,岑寂忙岑寂的,除了偶尔在电梯碰见,基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蓝又恩主动拜访了雷克斯,为投其所好,她带着范青仁轻装现身于高尔夫球场,陪打了一场友谊赛,顺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她很直接,亚泰琪的所有者是她,设计师也是她的人,pl的岑寂与她只是合作关系,而她在pl上班也只是暂时的。

她其实并不归pl管辖,随时有独立的可能,需要负担的只是一笔数额较大的违约金。

她告诉他,亚泰琪是必然要打入国际市场的,她很有意向与其合作——只是她与他之间的合作,与pl无关,若由于岑寂的原因令此事无法实现,也没有关系。毕竟,他和岑寂才是朋友,他们只是初次见面,在商言商,没有必要做任何妥协。

当然,如果他对亚泰琪仍然有兴趣,也不妨试着了解一下。观察一段时间,用市场表现来给予证明,再做出适当的判断。

谈话结束之后,雷克斯看待蓝又恩的眼神明显已经不同。

他的经验告诉他,这不是一个被束缚在游戏中的女人,而是一个真正可以与其谈论生意的女人。

他也很坦白地告诉她,以亚泰琪目前的实力和发展,想要去欧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过他欣赏她,愿意用一段时间来观察。

他给她两年,两年之后如果她能呈现给他一个截然不同的亚泰琪,他将与她达成合作!

聊到最后,两人间的气氛轻松了许多,蓝又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了句:“其实我很好奇,岑寂他,究竟是如何向您介绍我的?”

雷克斯也笑了:“他说,这个女人,是一个没有心且残酷的寡妇。”

“于是,您就有了兴趣?”

“呵呵,别当真,只是玩笑。”

“当然,我当然明白,这只是玩笑。”蓝又恩抿起唇,笑容婉约平和,微眯的杏眼却在低头时迸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冷意。

闷热的夏天在一场秋雨后过去,范青仁和钟倪发现,蓝又恩对着窗外发呆的次数变得多了起来。

她的目光时常投进无垠的天空中,明明是万里无云的晴空,她却能凝望许久。

他们都知道这背后的原因,同时保持沉默,尽量用工作上的事吸引她的注意。那一年的惨剧是他们谁都不愿回想的,何况是蓝又恩。

“最近岑佩然好像在闹离婚。”偏偏pl里就是有些爱八卦的小职员。他们老板岑寂与岑家的关系大家都有所耳闻,对于岑家的动态也格外关注,“我听说是她老公最近又搞上了一个女人,那女人还是有夫之妇,结果被那女人的男人拍下照片威胁,说要告他,狠狠敲诈了一大笔钱,连岑佩然的家当也搭了进去。岑佩然为这事大闹不已,铁了心要离婚!”

“离婚了又能怎样?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又没有工作,又没有存款,更没有孩子。要是我,就干脆不离了,赖着那个男人,要他养我啊!”

岑佩然,岑家第三个垮台的人,岑寂说到做到。蓝又恩叹了口气,她那七千万果然还是救不了他们。或许她真该如范青仁所说,去了解一下,岑寂如此憎恨岑家的理由是什么!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注意到她的异样,纪亚伸手探探她的额头,“最近降温,要注意保暖,你看你穿这么单薄……虽然很好看。”

她早上随便取了件短袖裙装,没料到下午会突然降温:“没事,反正开车。对了,你说的那家店是这条街左转吗?”

“对,就到了。”他似乎有些犹豫,“又恩,其实今天我还约了几个朋友一起。”

“我不认识的朋友?”

“你不认识,不过……他们都听我提过你。”

“你提过我?”她将车停入车位,“怎么提的?”

他咬住唇笑,抚着她的脸颊凑上前亲了亲:“你说呢,我还能怎么提?”

“你的传奇长腿姐姐?”她调侃。遭到他不悦的一瞥,随后被催促着下车。他绕过车子,在店门口追上了她,扣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交,紧握不放:“我可先跟你说,那群人很闹的,尤其看到美女会很失态,你待会儿跟在我身边,别和他们多纠缠,听见没!”

“你现在怎么变成我妈了!”他每天除了两通固定电话外,还规定她加班必须提前通知,没事必须回家吃晚饭,她时常有种位置错乱的错觉。

“总之你记住就行,哪儿来这么多话!”他抿唇,不高兴地嘀咕了句,把她噎得有些发怔。

她被他紧握着手,一路拖入店里。

他的背影有些倔强。其实有时她也能感觉到,纪亚的占有欲很强,属于他的物品从来不许别人碰。像上次被岑寂强吻的事,他介意了很久,后来非问到她公司的地址,有时放学早就来接她,偶尔中午还会到她公司附近的餐厅和她吃饭。表面上他什么都没有说,却慢慢用一些行动,企图证明着什么。

这种变化,有时让她觉得无力,有时又会让她觉得愧疚。

其实是她不好,不能给他安全感。可是承诺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他们之间。她想,连自己当初都没有料到,她和他的关系会延续这么长时间。

现在,他几乎每晚都在她床上睡。他年轻,精力旺盛,欲望强烈,技巧也越来越好,每每结束都缠着她不肯放,到后来演变成即使不做,也会拥她入眠。

雨晴和她开玩笑说,纪亚大概是恋上她的身体了,恐怕不会轻易放手。她听了,竟然觉得有些怕。她发现自己是这样自私,不能给予未来,却又不想失去家人。

她没有办法,将承诺说出口。

很多次,她觉得自己都在等一个机会,等着和他说结束,或者让他说结束。

她希望如果有一种方法,可以平和愉快地与他分开。

火锅店的包厢内围坐着四男三女,其中有两个女孩是男生带来的女朋友,其他几人都是纪亚的同学。大约因为是学设计的,几个年轻人的穿着都很另类,尤其是那个坐在最边上的女孩,五官其实很清秀,却扣着贝雷帽,一身宽松的t恤阔腿裤,打扮得像个男孩。见到纪亚拖着身后的女子进来,目光雷达般地扫了过去。

她接收到那目光,回看过去,女孩端起啤酒狠狠喝了一口,又继续不善地盯着她看。

蓝又恩看了眼身前的人。他扣着她的手坐下,介绍她时笑容灿烂,明亮的眸光里始终只映出她一个。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很多时候不是别人看不到他,而是他看不到别人。

蓝又恩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口哨声,尤其是还没有女朋友的两个男生,美女美女的叫个不停。饶是她再淡然,也被喊得尴尬。

“纪亚,你家又恩原来这么漂亮!皮肤这么好,怪不得你老藏着不肯带给我们看!”

“就是!又恩不光皮肤好,身材也好,又这么能干,管理亚泰琪这样有名的服饰品牌!”

男生们的原意是闹闹玩玩,这点纪亚心里也清楚,但见到他们一个个色眯眯地盯着蓝又恩,心里就开始不痛快,尤其在她爽快地答应和他们一起去唱k后。他在走出火锅店时朝她抱怨:“你今天怎么穿这件衣服?”

“……”

“这衣服不好看,以后别穿了!”

“……”

“还有……”

“还有?”她抬起手肘顶向他的腹部,见他吃痛闷哼,她笑问,“还有没有了?”

“没了!”他手一抬,自后勒住她的脖子将她拉向自己胸前,重重一吻落在她雪白的脖间,深嗅着她肌肤的气息。

“都是火锅味,闻什么啊!”

“只要是你的味道,都好闻!”他揽紧她,在软软的肌肤上咬了一口。走在前面的几个同学见他们没跟上来,纷纷回头,正巧见到这幕,顿时又是一阵口哨声。

“纪亚!如果你忍不住的话先带你家又恩回家好了,我们不介意的!”

“不行,我想听又恩唱歌,不如你们先去车子里解决一下再来?反正k吧就在前面!”

哄笑声一片,她去扳他的手,没成功,他就这样揽着她一路走去:“怎样,你们有意见?”

一伙人连忙笑着摆手,直说哪里敢啊。蓝又恩保持着淡笑,没开口。大家继续朝ktv走去,没多时,一个男生咦了一声,说少了个人,明明刚才还在的,又说本来今晚没有请她,是她自己非要来凑热闹,现在不声不响地离开,真是不像话。

不见的是阿琴,正是那个很清秀一副男孩打扮的女生。蓝又恩大约猜出她离开的理由,淡淡瞥了眼身边的人。他对此似乎并不上心,一句询问的话都没有。

回家的路上,纪亚感觉蓝又恩有些沉默。

“怎么了?”他边开车边握住她的手。

“没。”她简单答了一个字,伸手去翻装cd的夹袋,不着痕迹地离开他的手。他的掌心空落起来,心也似乎空落了几分。

“是不是累了?我说过他们很闹的,其实刚才你可以不去唱k,最近有新电影上映,我们去看电影也不错!”见她不说话,他继续道,“不然,下次聚会你选地方,想去哪里?”

“不用了。”她淡淡回了句。

“怎么,你不喜欢和我的同学相处?”

“纪亚。”她转头凝视他,“在学校里,是不是有很多女生喜欢你?”

车子慢慢停在路边,他熄火转身,看着她笑:“你在意这些?”

“不是。”她叹息,“只是你今天特意带我见你的同学,又在他们面前表现出和我关系亲密的这种方式,我不太喜欢。这种方式太直接太伤人——阿琴只是个女孩子而已。”

他唇角的笑容缓缓消失,眼眸黯淡下去。

“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阿琴喜欢你!”

他别过头,盯着前方的路灯,许久才开口:“我当然知道,她和我表白过三四次,每次我都拒绝了。”

“因为她还喜欢你,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

“对!”他语调冷淡,“她太烦人了,我很讨厌。”

“纪亚!”

“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皱紧了眉宇,“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拒绝了那么多次,她还是不死心?”他侧眼看她,眼底渗出惨淡的笑,“因为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你始终不曾融入我的生活。你不知道我在学校的情况,不认识我的同学,没来过我的学校,没参加过任何一次我们的聚会……如果没有我的描述,根本没人知道你的存在!就像你的身边,同样没人知道我的存在一样!对彼此而言,我们的关系就像被无形的屏障隔离在虚空中,没有半点真实感!”

在那逐渐强烈起来的眸光注视下,她再次彷徨地避开。

车内陷入沉寂,耳旁只有他的呼吸声。

“你又来了……”她咬住唇,身体竟有些发痛。

“是,我又来了。”他有些自嘲地轻笑,“我怎么就是学不会呢?学不会像你这样淡然洒脱,学不会这种冷酷的收放自如……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在你眼里,我始终都是个没长大的小鬼!”他发动车子,猛踩油门,车子飞快朝前方驶去。

从那晚开始,他重新睡回楼下沙发。

她心里有愧,想安慰又怕会给予他不切实际的希望,每每犹豫时,他已转身出门。

深秋的一天,她与以往一样带着鲜花,穿上黑衣来到墓园。

她在墓碑前遇见了亚然的父母。一年多未见,两人苍老了许多,见到她出现,岑庆国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若不是亚然的母亲在一旁拦着,恐怕她手里的鲜花都没办法放到墓碑前。

继岑定国、岑凯然和岑佩然事件之后,他们的二女儿岑安然最近也出了意外,被医院检查出患了艾滋病。事情至此,即使他们再愚钝,也明白这些事情并非偶然,而是刻意。

有人在背后安排着一切,就像一个编剧,写好了结局,用各种手段千方百计地去达成。

而在岑家人眼中,她蓝又恩就算不是编剧,也绝对是和这个编剧一伙的。她是他们的仇人,是他们痛恨的对象。这样的她,有什么资格站在亚然的墓前?!

“岑先生,不管你相不相信,岑家发生的事和我无关。如果你愿意,我想和你聊一聊,问一些有关岑寂的事。我想知道,当年他究竟是怎么进入岑家的,为什么他会这样憎恨岑家,甚至不惜一切手段将岑家弄到今天这个局面。”她提出请求,结果当然是被拒绝,他们根本不会相信她。不过蓝又恩已有心理准备,于是在临走前,将自己的号码写在便签上交给他们。

“看在亚然的面子上,留下这个号码。万一……我是说万一哪天,当你们发现这些事真的与我无关,或者你们需要帮助,就打给我。这对你们而言,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写着她号码的便签在岑庆国手心变皱,蓝又恩转身离开墓碑。话已至此,她没办法再劝说,未来会如何,只凭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