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薇的第一句话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震撼的孙沁歌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惊恐的看着肖薇不停的摇头，她从来没有想到袁兆锋的一时冲动会是这个原因，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孙沁歌眨了眨眼睛试图避免自己的泪水掉下来，她的脑子是木然的，已经彻底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整个人都在放空。袁兆锋为什么不对她说实话，明明就知道说实话能更加容易得到她的原谅，可是他还是选择了隐瞒事实的真相。

是为了保护肖薇吗？

孙沁歌抬起头看着肖薇，下意识的动了动嘴，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说话，她又把嘴闭上了，脸上深深的是一种无奈和疲惫，她甚至发现自己不再想和肖薇争执了。

“怎么！没话说了？”肖薇无法体谅这一刹那间，孙沁歌心理所有的活动，她只能按照她的习惯去解读一个人的行为，“你付出的永远都没有我多，你凭什么和我争？袁兆锋对你，是责无旁贷的照顾，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你想想，如果你是一个健全的女人，能说、能跑、会跳、会照顾自己，甚至比他还会赚钱，你觉得他还会不会这么对你？”

孙沁歌摇了摇头，她知道不会的，她知道肖薇说的对。

如果她是一个健全的女人，如果不是六岁那场忽如其来的意外，如果不是袁兆锋自责的心理作祟，她知道袁兆锋永远都不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爱有加，她将会像他过往的所有情人一样，最终面临的不过是被丢弃而已。他对她的爱或许只是为了让他自己的心好过一些，或许这么多年来，他真正放不下的还是肖薇。

“你很聪明，知道你自己的弱势也是你的优势，如果不是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以为宋康正和袁兆锋凭什么对你这么呵护有加？不是只有女人有母性，男人的天性也让他们出自本能的，去保护那些无法照顾自己的弱小的生命。如果你仗着自己的这重优势想在男人的感情世界里予取予求，那你就错了，小心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肖薇尖刻的嘲讽道，却不知道这话到底是说给孙沁歌听，还是说给她自己的。

孙沁歌使劲儿的摇头，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劣势变成优势，而在几个男人之间予取予求，可是她也发现肖薇说的是事实，这让她的心在慢慢往下沉。

“我是输在了性格太强势，一点都不肯让着别人，可是假以时日，伪装都会被时间撕掉的。不到涨潮退去的那一刻，你永远都不知道是谁在裸泳！”肖薇瞪了一眼孙沁歌，她发懵的脑子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是她叫肖薇出来的，本该是她掌握这场对话的主动权，却因为自己的不能开口，所有的话她竟然来不及说，肖薇想给孙沁歌一巴掌，发泄自己的心头之恨，可是她到底没这么做，只是用冰冷的腔调劝孙沁歌好自为之，然后她就走远了。

肖薇的话虽然很可笑，可是也很现实。

如果宋康正知道了自己和袁兆锋的关系，她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她，她无力的抱着自己的一只手臂靠在墙上仰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然后笑了，眼泪顺着眼角从面颊流进了脖子，是啊！宋康正怎么想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能一个人把所有的好处都占尽了。

但是她想说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肖薇看见的只有袁兆锋的成功和光鲜，他的奋斗和艰辛她又能看得见多少？有谁是一出生就拥有一切的，这个道理是肖薇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永远无法明白的道理。

十七年前因为帮肖薇倒戈，陷宋濂于不义，把宋氏逼上了破产的边缘，背叛了自己的客户……最终袁兆锋要承担自己这些行为带来的一切后果，即便是逃到了千里之外的大洋彼岸，这样的影响仍然是无法消除的。

过完的客户不再信任他，大的公司也并不愿意找他作为合作伙伴，不管他手中项目的成功率有多少，回报是多少……孙沁歌曾经亲眼见过袁兆锋同时做十几份策划，然后卑躬屈膝的给各家企业打电话，请求对方看一看自己的项目书。

他还曾挨家挨户的打电话，销售自己手中的债券，有钱的人不行，他就想办法发明一种新的债券，将小额的投资聚集在一起变成一种新的投资方式。

那些过去的合作客户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他就一次又一次的上门去拜访，直到说服他们相信自己，说服他们按照自己的方案尝试一次为止。

孙沁歌曾经对自己的治疗医师说，袁兆锋忙着为自己赚医疗费。她并没有骗那些医生，虽然她知道他有的时候会借口忙而逃避照顾自己的事实，但他真的从未有一刻停下来小憩。他肩膀上的责任，他不管多辛苦都扛了下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在角落里学会懂事、长大和分担。

二十多年前，孙沁歌还没有出生，但是她可以想象初到美洲大陆的袁兆锋一定也是同样如此的辛苦奋斗，从一个一穷二白的书生摇身一变成为资产千万的华尔街银行家，这并不是说一说就能做到的事情，而这一切肖薇根本帮不了他任何忙。

肖薇口中对袁兆锋的付出，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自始至终她都只能看见自己做了多少，永远不去理会别人是怎样的处境和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