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继续摇头，“要是有，我们就不会一直和无头的苍蝇一样了，所以我一度怀疑老唐是不是得到了谁的授意去调查你父亲，可是……”他说到这里猛猛的吸了一口烟，吐出了白色的烟雾，然后才缓缓的说道，“就因为老唐调查的太秘密了，所以才一点资料都没有泄露出来，我们到现在也是无可奈何，我去你家就是想从你家寻找到有关的线索，我要退休了，你也看见了，离开了这个岗位以后想要再插手这件事情就难上加难了。”

孙沁歌犹豫了一下，还是向老王询问道，他们现在的调查进行到哪一步了，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什么线索？

老王凄凉的笑了一下，耸耸肩看着她说道，“你也看见了，你父亲还好好的活着而唐宇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父亲在哪里不是吗？”

孙沁歌抿了抿嘴，她此刻终于了解了袁兆锋为什么急于承认自己当年对宋濂做出的欺诈，他害怕她继续把这个案子挖下去，挖到什么她不应该知道的秘密。关于唐检察官是个什么样的人，孙沁歌也顺势问了问老王，从老王的口中可以得知唐检察官是个很正直的人，和老王一样因为经常性的死咬住一个案子不懂变通而迟迟升不上去。

这样的回答几乎和老王的猜测背道而驰，如果唐检察官是这样的，那么他就不可能接受任何人的授意而去调查袁兆锋，如果说这个调查没有任何资料，也没有任何前兆，孙沁歌只能想到是不是和以前调查的某桩案件联系在了一起？

老王对孙沁歌的猜测摇了摇头，他并不清楚唐检察官的真正目的，这么多年来也没有真正的想过他到底为什么在追查袁兆锋，他所想的全部就是一定要找到自己老友的下落，不管是生是死。

孙沁歌问老王唐检察官一生经手的案件数目。

“大案要案大概只有个十七八件，”老王掰着手指说道，“但是他经手的案件资料都在检察官那边，想要拿到只怕是得费些力气。”

孙沁歌点了点头，不再发问下去，从老王这里得不到任何更多的资料了。

回去的路上，孙沁歌的手抵在窗框上，撑着自己的头看着飞驰后退的风景，思绪却陷入了一团混乱，唐宇问是不是送她回咖啡店，她才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唐宇摇了摇头，她把自己的地址打在手机屏幕上递给唐宇看，他点了点头，朝着她家的方向直接开去，她累了，想睡觉。

袁兆锋一整天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立不安，看了看表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便拿起自己的东西朝着楼下走去，阿玲看见袁兆锋出现不免咽了一口唾沫，脸上摆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袁总？”

“小歌呢？”袁兆锋问道。

“小歌……”阿玲下意识的接上话茬，然后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摇摇头，“哦，不是，孙姐姐她出去了。”

“出去了？”袁兆锋皱了皱眉头。

“嗯……”阿玲点了点头，“中午的时候就出去了，没说做什么去，也没说回不回来，我问了，但是她没说，一个人出去了！”

袁兆锋点点头，他猜测孙沁歌大概这会儿的心情不太好，给阿玲说了句“我知道了”就转身出门了，阿玲在他的身后嘀咕道“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你们平时也没有找孙姐姐找的这么勤的啊！”

袁兆锋给孙沁歌发了若干条短信，她都没有回复他。他只好先回家看看，但愿她已经到家了，如果没有，他就打算找些关系定位孙沁歌的地方了，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不太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乱跑。

门没有被反锁，只是关上了而已。袁兆锋便知道孙沁歌已经回来了，他推开房门，空荡荡的客厅、空荡荡的餐厅、空荡荡的厨房，只有孙沁歌的房间门是紧紧关着的，他蹑手蹑手的上楼，在她的门外倾听了很久，听不见任何声音才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慢慢的拧开了门。

孙沁歌在床上睡着了，她前一晚失眠了整整一夜，袁兆锋口中的事实在她的心中翻来覆去的煎熬着她的心，叫她一夜都无法合眼。她想了很多，她甚至想如果杜鹤林和宋康正不肯原谅袁兆锋，她能不能代替他承受非议。她也在想，自己要尽最大的可能性瞒住杜鹤林和宋康正，最好叫他们一辈子都不发现这个事实。

现在她已经累得再也睁不开眼，抱着自己被子的一角蜷缩在一起，眼睛微闭、睫毛在不停的颤抖，袁兆锋轻轻的走过去，看了看睡梦中的孙沁歌。他不敢打扰她，不敢惊醒她，即便是再想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他能做的全部也只是转过身出去，然后再轻轻的带上门。

这一夜的袁兆锋做了一个梦，梦见孙沁歌坐在一辆装满了稻草的马车上哼着歌朝远方驶去，她穿着一条黄色的裙子，耳畔别着一支黄色的水仙，长长的头发倾泻下来盖在了自己的身后，她背对着他坐在马车上轻声的哼唱着歌，她的裙子盖住了她的腿、她的脚，几乎没有什么能够证明马车上坐的人就是孙沁歌，然而袁兆锋知道她是，她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