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整个脑袋都仿佛被劈开，然后被一根铁棍狠狠地搅动着一般。

蓝穆死死地咬紧了牙冠，即便是鲜血从牙龈里渗出来，他的嘴里也没有吐出一声呼痛声。

半晌，这仿佛凌迟一般的痛楚才慢慢地远去，就在蓝穆以为他会在这般莫名其妙降临的痛苦中死去时，猛然间仿佛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清醒过来。

全身的肌肉都因为过度的紧绷而微微痉挛着，蓝穆有些困难地睁开眼睛，呼吸控制不住地有些急促，他扯了扯唇角，终于忍不住从嘴角泄出了一声短促的讽刺笑声。

原来他也不过是一本话本里的反派人物，他从出生起所遭受的不幸，一步一步推动他走向毁灭，都只不过是所谓的剧情需要，身为反派他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促进主角的成长。

何其可笑！何其讽刺！

蓝穆笑得整个人都仿佛颤动了起来，气急攻心，猛然从口中喷出了一口血，然后便再次陷入了昏迷中。

*

“唉，你醒醒。”

“天极宗入门测试这么重要的时候，你怎么能睡着呢？”

“万一错过了测试，你前面爬的一千阶天梯，岂不是白白受苦了？”

“快醒醒啊！”

耳畔传来细细碎碎扰人的声响，身体似乎也被推动了下。

自从入了魔修一途，蓝穆可从来没有过如此丧失意志毫无警惕的状态，不然恐怕他早就尸骨无存了。

昏沉的意识一点点地恢复过来，在最后一次感受到身体上被推动的力道，蓝穆猛地睁开了眼睛，并且毫不犹豫地出手猛然间攻了过去。

只是他的攻击轻飘飘的，打在旁边人的身上根本毫无力道可言。

“你终于醒过来了。”

宋文彦松了一口气，连忙扯起刚刚苏醒过来的蓝穆就向着前面排队的地方挤过去，一边还忍不住说道，“我们赶紧过去排队吧，万一太迟了，测试就结束了。”

蓝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扯着往前走，既然清醒过来了，他也没有再过度条件反射地甩开，只是垂下视线细细地观察思索着当下的环境。

全身软绵绵的，肚子里也是绞痛一般的空荡，除了年少时由于还未接触修仙，辟谷多年的蓝穆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般饥肠辘辘的感觉了。

他现在是回到年少时候了？

看着自己小手小脚，明显是孩童身高的样子，以及面前还是一派天真模样，也不曾陨落的宋文彦，蓝穆漆黑的眸子里浮浮沉沉的。

排队测试还是很快的，只要把测试者的手按在测灵石上，下一秒灵根的测试结果就会在灵石上显示出来。

灵根分属金木水火土五行基础属性，但此外又会有变异灵根，如雷灵根和冰灵根等，而灵根属性越是单一纯粹，说明修仙的天赋越佳，往后修炼也相对越加顺当。

即便宋文彦和蓝穆去得比较迟了，但排队过了也没有多久，还是很快轮到他们了。

宋文彦有些紧张地把手放在了测灵石上，然后下一秒就见到灵石微闪了闪，他绷住呼吸紧张得几乎小脸发白，然后就见灵石上很快闪过了红绿黑三色。

“火木金三灵根。”天极宗过来做门派招新的一位管事弟子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宋、宋文彦。”知道被问名字就说明过了入门测试的宋文彦激动得连话都几乎要说不清。

管事弟子就把他的名字记下了，继续喊道，“下一个。”

蓝穆已经知道自己算是回到年少时候了，而且脑海中莫名其妙多出了一本关于他现在所处世界的话本记忆，他也很快接受了。

他平静地把手放到了测灵石上，本来这种小事他就不在意了，何况按照话本结果早就已经注定，他即便要争也不会花力气在这种事情上。

倒是管事弟子难得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面黄肌瘦，看着似乎饿得下一秒就能倒下的少年，小小年纪这份心境上的沉稳实在是难得。

只是，测灵石闪了闪，下一秒就释放出了五色驳杂的光芒。

“五灵根。”管事弟子心里念了一声可惜，也不多说，继续朝着后面的人喊道，“下一个。”

这样的结果上一世已经出现过，蓝穆早已经见怪不怪，现在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但刚刚还乐得找不见北的宋文彦，这会儿也一副为他十分伤心的样子，看起来蠢得要死。

蓝穆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前世这宋文彦幸好进阶失败陨落得早，不然恐怕这幅碍眼的蠢样子，估计在修仙界也活不长远。

难怪算是主角的小弟？果然智商上就差不离。

不管是被记在名单上还是测试失败的测试者这会儿都是可以离开的，只等三日后天极宗的入门测试彻底结束后，便一并把测试者带回宗门。

蓝穆现在肚子里空空，这种灼烧般的感觉即便他不怎么在意，但这导致他的那种失力般的感觉让他很是厌恶。

也不管宋文彦在那卖蠢，前世他也只是与宋文彦同村，若不是他脑海中出现的话本里有不少对宋文彦这位主角小弟的记载，恐怕他也早已经忘记这个同村的无关紧要之人了。

蓝穆父母双亡，因为性格孤僻，在这个村子里除了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别无长物，而且村子贫困也根本不会有人救济。

想了想，他决定先去村子的后山上找点吃食果腹再说。

“唉，你怎么管自己走了？”宋文彦看到蓝穆转身就走，连忙也跟上去。

“说起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好像都没有在村子里见过你，你住在哪里的呀？”宋文彦跟着忍不住话痨地问道。

“闭嘴。”蓝穆只觉得耳边似乎有一百只鸭子在“呱呱呱”地叫着，他转过头冷淡的视线对上宋文彦的。

少年的瞳孔黑黢黢得仿佛没有一丝阳光，只是对上蓝穆的视线，宋文彦就被吓得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见宋文彦闭嘴了，脚步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跟在身后，蓝穆的脚步不停，“不要跟着我。”

他不需要同行者，哪怕只是短暂的，更何况这还是日后必定会是对立面的同行者。

宋文彦就站在原地，看着蓝穆头也不回地就管自己走了，这让从来都是在孩子堆里混得很好的他难免有些失落，但想到自己过了天极宗的入门测试，而蓝穆没有通过，推己及人他又觉得似乎可以理解蓝穆的心情。

*

尽管对年少时的记忆已经消失了许多，但是对于蓝穆而言，也没什么差别。

在后山摘了些野果勉强果腹后，虽然隐隐听到后山深处警示般传来的兽吼声，但蓝穆几乎没有考虑地还是决定继续往后山深处去转转。

他前世的修炼心法是需要不断地进行沥血鏖战的，在高强度的战斗和死亡的威胁下，他的修炼瓶颈才得以寸进，也是如此他不断地挑战各路正道魔道的成名者，魔道本就弱肉强食，但他对正道成名者不死不休的挑战却导致他也被列入了魔修。

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体验让蓝穆觉得厌恶，他决定先在后山深处找个无人打扰的洞穴，引气入体是踏入修仙一门的基础，虽然受他五灵根的限制会十分艰难缓慢，但有前世的经验在，蓝穆其实并不多放在心上。

到处都是遮天蔽地蓊蓊郁郁的参天古木，整个林子都显得比较阴郁，但除了偶尔的风声，周围安静得过分，连一开始隐隐听见的兽吼也不再，小动物更像是绝迹一般。

随手扯了一截树枝，蓝穆的脚步不停，但脸上的神色开始略微有些警惕了起来。

倒是很快就看到了一处天然的洞穴，地势也比较合适，但蓝穆甚至还未靠近，就感觉到了一种明显的排斥感。

因为还未引气入体，蓝穆本身的五灵根资质也差，他能感应到的天地灵气比较薄弱，但好在他前世对阵道也是有所涉猎的，这么明显的排斥感想必是这洞穴附近被下了禁制。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但蓝穆最不虚的就是这种明知不可为的存在，修仙本就逆天改命，富贵险中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