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小说 / 大荒长生经 / 章节正文阅读

第五十四章 北莽 落幕(下)(1 / 2)

作品:《大荒长生经

两股不同的力量,在这一次终于没有胶着于一起,而是瞬间便已经分出胜负。

随着一声“嘤~”的刺耳长鸣声,道道气浪朝着四周喷发开来,算作最后落幕的葬曲。

所有人都陷入了昏厥状态,时间好像禁止一般。

这一刻,没有人可以活着,也没有人在此死去.....

苏裴和苏问天两人同时被巨大的气浪撞翻在地。他们很满意这个结局,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对方确实没有留手。

因为过度燃烧自己的本命火,苏裴已经脱力到了,连想要握住刀柄的念头都难以清楚传达到大脑。随着眼前悬挂的黑色太阳,被小黑如同天狗食日般吞没。

白昼流星划过天际,他们三人终于再度回到了那片弥漫着硝烟的战场上。

那个由着奇异罡炁所凝结而成的屏障已经消失,众人的心情就像是在等待着考试成绩出来一般,大家都不断祈祷着自己能及格。有些对自己实力认知比较有数的同学,甚至发下了愿意用基友单身一辈子的伟大宏愿,来换取自己成功度过这场挠人心肝的劫难。这种心情很刺激,就像某种运动一般,虽然嘴上说着抗拒,身体却是很诚实地靠了过来。

天上饥渴难耐的秃鹫就是最好的裁判员,它们带着赫赫威名的凶恶气势,做着最为霸气的俯冲姿势,却是一瞬间默契地掉头,再度盘亘于上空,原来不过是又一次的试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从来就不只是人类对于享用美食的单独领悟。

两股部队整齐划一,隔着鸿沟丘壑互相对峙。此刻,他们就像是守卫在楚河汉界两侧的石像,唯一的作用只能是遥遥相望,而无法轻举妄动。

这场滑稽的决斗还没有结束,自然也就轮不到他们上场。

今年难道是一个不祥的年份吗?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有许多令人惊疑的大事件发生,敲击着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并不坚强的心脏。

在苍君突然决定北征的时候,很多刚刚入伍的年轻小伙子,都申请了小假期。他们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比如谈个恋爱,又比如生个孩子。

这件事情并不丢人。相反,很多还在惆怅如何才能祸害到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小伙子暗自高兴。要知道准备上战场的年轻将士,国家是包分配媳妇的。这种畸形的国家福利,虽然看起来令人啼笑皆非,可事实是,这是一个最为有效的,可以安抚民众的简单办法。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并不是一句空话,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不行!

武者到了法相境这个修为,就已经拉不下脸皮,去单挑一群乌泱乌泱的士兵了。这不仅给自己平白增加了煞炁,更因为这已经算是一种赤裸裸地屠杀,为法所不容,为人所不齿!

面子,是高手行走江湖的通行证。在人人鄙视的环境里,哪怕你修为通天,都有会因此而自卑到尘埃里。当然不要脸的,就假装没听过这话.....

原本真正上场搏杀的人应该是他们,那些人都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扮演着一个棋子的角色,而在这次竟然翻身当了一次看客。

大家瞧着原本应该坐在军帐里,喝着小酒,吃着火锅,只需做个吉祥物的两位大人物竟然成了卖命者,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不易察觉的惊愕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感。

虽然以他们的修为,可能连苏问天和苏裴的背影都捕捉不到,但不论是哪一个阵营的人,此刻内心还是会不由地多出了一丝小陶醉。

权势这玩意儿,真他娘的是个好东西!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苏裴输了,所以他觉得这句话很应景。

竟然已经黄昏了?可惜鸣鸿刀缺了一小块,苏裴胡思乱想着。他瘫在沙地上,不愿再动动身子,看看苏问天又比自己情况好上多少。

现在可是独属于苏裴的私人时光,他应该多想想自己在意的东西才对。苏裴认为自己和鸣鸿早就融为一体,对于它来说,或许也不会因为这个小小的缺口而感到后悔。为什么绝世好刀就一定是完美无缺的呢?

想到这,他心中的内疚和心痛突然间减少了好多。

“明天会不会是个艳阳天?自己还能不能练刀了?小黑啥时候又会偷偷溜走?自己应该要把心思多放在她身上才对!”苏裴思绪万千。

他并不知道从下定决心,要了结掉一切开始,到这场战斗结束一共经历了多少时间。这是一段他认为最为煎熬的日子,不过都过去了,至少他现在瘫倒在这很是硌人的沙地上,却有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记忆就像是藏匿在浑水里的鱼,好像只需要一点波澜,全都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不管你愿不愿意去面对它。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苏裴回忆着,自己还只是个孩子,曾天真地以为废柴是一句褒奖的话。直到被同样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苏问天捆在树上,全身上下被扒得只剩下一件肚兜时,他才从跟随在苏问天背后的其他孩子眼神中看到了真相。

那些眼神中,有嫉妒,有嘲笑,有羡慕,有无聊,但就是没有怜悯出现!原来母亲说的话是在骗人!

废柴不是褒奖,它不是有用的东西,不是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英雄。他恨苏问天,恨苏问天把自己打得遍体鳞伤,昏厥过去;他恨,他恨苏问天把自己打得昏厥过去还不够,还要用尿把自己嗞醒,然后再毒打一遍;他恨,他恨苏问天抢了自己的棒棒糖,还舔得贼鸡儿香;他更恨,在临走前,苏问天这个变态,竟然地将遮住自己小小裴的肚兜卷起,用他肮脏的小手拉扯小小裴,弹了一首无声的东风破。

他忘不了,永远忘不了那个欢脱的背影,忘不了苏问天的眼神,忘不了他这么多年来在自己心中留下的阴影!

可他又记得自己因为手贱,毁坏了大祭司的堪舆尺时,是苏问天替他扛了下来;自己因为眼疾,遭人羞辱时,又是他找到那些人,去一个个谈人生,谈理想,然后让那些人跪在自己面前,发誓要做个好人......

他也还记得,苏问天是头一次哭得那么狼狈,因为羽姨的死,那双盛气凌人的紫眸中再也没了光彩;就像一摊死水。从那双眼中,苏裴看不到哀伤,看不到愤怒,也看不到慌张,苏问天好像只剩下了无尽的死气和平静,整个人再也泛不起半点波澜......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小时候要如此欺负我?”

“欺负?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你!”

“哦,娘亲曾说过,你的命魂很特殊,需要不断地历练,才能激发。”

“不可能!”

“随你!”

“那,那,为什么当初不挖了我的眼睛?”苏裴感觉苏问天的解释很狗血!随后又问道。

他自始至终都看不懂这位表哥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

“这是娘亲的眼睛,我没有资格替她老人家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