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不会再晋升了。”他已经没有晋升的余地了，硬要说，天天管着公司最大的股东他基本上已经是压所有人一头了。

“你那是什么工作居然连晋升都没有，这样的公司能呆吗？还是说你们老板一开始就没有给你晋升的渠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老板也太不是东西了，对吧，廖修齐，像你的公司肯定会给员工足够的渠道对吧？”肖母絮絮叨叨的说着，然后和廖修齐抱怨，“那样的公司就别去上什么班了，赶紧换地方。”

肖母说话之间已经吃完了一碗饭，然后自己又添了一碗。

廖修齐面如土色。

“哎，如果你能考个更好的大学，以后没准也能去廖修齐的公司工作呢，好歹也是认识，能相互提拔一下。”肖母加了一块红烧肉，“廖修齐，吃红烧肉，别光吃瘦肉，挑那种肥瘦相间的，特别好吃。”

除了肖善做的饭对其他食物都极其挑剔的廖修齐而言，这一顿饭实在是引不起他的食欲，可是他努力的隐忍着不适全都吃下去了，可是最难受的莫过于肖母说的每一句话，简直就像是在讽刺他一样。

“妈，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其实我上班的地方就是廖修齐的公司啊？”肖善偷偷的看了眼廖修齐，果不其然见到他抓住筷子的手陡然一紧，显然听到了这句话之后骤然紧张了起来。

“你是没说过啊。”肖母一愣，然后有些尴尬的笑道，“你这孩子刚刚怎么都不早说啊，嗐，你看，廖修齐的公司肯定不会有什么无法晋升的渠道，你这孩子就瞎忽悠我。”

肖和此时安静的吃着饭，低头看着米饭和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几道菜薅羊毛，吃的很慢，细嚼慢咽，看上去像是一定要把食物最精髓的味道全部吃出来为止。

肖善有些无奈的笑了，刚想开口却见到廖修齐主动说话了。

“妈妈，肖善和我结婚了。”

一时之间场面极其寂静，廖修齐这一句突如其来，肖母还正在嚼着食物，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然而她咀嚼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停了下来，眼神看向廖修齐，满眼都是迷惑。

“肖善现在在我的公司做我的助理，并不是没有晋升渠道，而是他甚至已经能够管我，是很高的职位了，公司的人不敢和肖善暗中动不改动的手脚的，因为他的权力很大，而我也会一直护着肖善，所以妈你完全不需要担心。”

肖母的眼睛缓缓的睁大，然后看向了肖善，似乎是在等待肖善的解释。

“是这样的，妈，现在的情况就是，我已经和他结婚了，并且我们已经结婚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告诉妈而已。”肖善现在很平静的说道。

肖母放下了手中的饭碗，在桌子上发出很轻微的声音，她扭头看了一下肖和：“你也知道这件事吗？”

“是的。”肖和依旧是什么都不喜欢解释的性子，安安静静的。

肖母的眼睛陡然一红，之后她深吸了口气，颤抖着声音重新拿起了碗筷：“吃，先吃，啥事吃完饭以后再说。”

廖修齐知道肖母需要时间去处理这个对她而言太刺激的信息，所以安静的给予对方去思考。

肖母吃完饭之后进入了厨房去洗碗，一个人，安静的。

“肖和，你去房间里。”接下来的事情是他们三个人的事情，不要让其他人搀和进来更好。

肖和点点头，钻进了卧室并且关上了门。

廖修齐的表情很凝重，肖善凑过去小声问道：“怎么了？”

“情况不太妙，妈的表情不好，恐怕她思考过后的结果也不会太好。”廖修齐很善于谈判，就像是天赋一样他很容易的就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情绪，而肖母刚才的态度明显是不愿意面对现实，不肯承认的表情。

肖善看着在厨房的肖母的影子，突然说道：“老板，如果一会儿妈很不高兴，要出来收拾你，你就走，我会和妈解释的。”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妈妈是我妈妈，要说了解她恐怕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我会和妈妈好好谈谈，对了，你走的到时候把肖和要带走。”肖善当然是熟知肖母的性格的，她不会同意。

“我知道了。”廖修齐并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们母子的关系恶化。

肖母很久之后才出来，手很干，显然打扫完卫生已经很久了，尴尬的气氛中只有电视中不断播放的广告有那么点声音。

肖母坐在了沙发上，她抬起眼睛看向廖修齐，眼底中一片冰冷和愤怒，但是这是廖修齐，而不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没权没势巴结着她儿子的地痞流氓，从本质上就是不一样的，所以她勉强能压抑住自己的怒火，好歹声线还算平静。

“请你出去，我的家并不欢迎你。”但是肖母的话已经相当不客气了，“离开这里，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廖修齐的心下沉，看到了肖善早就了然的表情，心底微凉，猜测到肖善恐怕已经做好了得到这样的结果的准备。

肖善抬眼对着他微微点头示意，廖修齐这才说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出去。”

但是廖修齐并没有带上肖和。

肖母等到人出去之后，那神色冷冰冰的，她亮亮的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做你妈？”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肖善说道。

“那你是觉得，你已经成年了，所以你的事情不需要我操心？”肖母再次问道。

“并不是的，妈妈的意见对我来说非常的重要。”肖善说道。

肖母听到肖善的回答立刻说道：“那你瞒着我干这种事你是什么意思？”

“抱歉，妈妈。”肖善想也没想第一件事就是道歉。

“道歉？你道歉什么？啊？你在人家的公司上班，还和人家结婚，你说你一直在外面租的房子该不会是一直住在他家吧？”肖母瞪圆了眼睛怒气冲冲，显然是被气的狠了。

“是的，妈。”肖善知道自己会这样回答肯定会刺激到肖母，但是这是事实，他总不能说一半留一半，毕竟今天来就是想给肖母坦白的。

“你……你……你……”肖母简直是要被气炸了，“你为什么要和他结婚？”

“一开始是个意外，但是现在我们的确是相爱的。”肖善并不习惯说这样十分肉麻的话，但是他还是说了。

“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我当初有教你变成一个同性恋吗？”肖母突然间爆发了，她再也无法忍耐，“我就算再没给你足够的环境，可我不是也努力的把你养大了吗？为了养你和你弟弟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吗？我天天供你们吃供你们穿，你却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通过我了？你真的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肖善安静的听着，在对方停顿之后才说道：“妈妈，我比任何人都要尊敬您，我也知道您的好和您的不容易，这件事的开始是个意外，但是我和廖修齐是相互喜欢的，自己的伴侣未来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如果不能好好的选择，只会是个悲剧，您当初也是因为爱爸爸才和爸爸结婚的不是吗？”

肖母怒意横生，歇斯底里的指着肖善吼道：“你这个败家子，你现在找个男人，你是要断了肖家的根吗？你爸爸那么好，为什么就生出来你这样绝了后了的。”

肖善的表情不变：“妈，我们家并没有皇位要继承，而且如果以后我和廖修齐想要孩子可以从旁系领养一个过来，这并不是我和廖修齐结婚的阻碍。”

“你不自己生孩子就是对不起肖家，你父亲那么好的人他的血脉就应该传承下去，你这么做你知道是多自私的一件事吗？”肖母简直气得要拍桌子，“而且你图他什么？他的确是个有钱人，你和他在一起真的没别的想法吗？从小我没给你们很好的工作，你看到肖良去过好日子了自己也羡慕，非要嫁个男人也过好日子吗？你找上廖修齐难道是为了傍大款吗？”

肖母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肖善虽然表现的很平静可到底是个男孩子，他肯定也向往更有钱的生活，可是到目前为止他所能得到的最后钱的生活仅仅只是吃穿不愁。

一时之间肖母越想越气，抄起了一旁的扫把：“我让你傍大款，我让你找男人，我让你断子绝孙！”

肖善很小的时候在肖母抑郁的时候经常被打，可是在肖母精神稳定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事情，肖善没想到如今居然还能体会一次被打的感觉。

肖善抱着脑袋，肖母举着扫把打他脊背，可是肖善却感觉到其实并没有记忆中那么疼，不知道是因为长大了，还是因为肖母留手了。

“妈，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个图过他什么，我们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对等的，现在同性都可以结婚了，妈你到现在都还不能接受是你的问题。”肖善忍耐着被打的疼痛企图讲道理。

“我的问题？我是你妈，你居然说我有问题？！”肖母更气了，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扫把杆。

“如果是爸的话，他肯定不会像你这样的。”肖善知道，拿死去的人说死并不好，但是在面对肖母的时候，往往搬出来肖父的名头就会让她听进去，“爸做什么都与时俱进，能够接受很多新鲜的事情，从小爸教育我陪我玩耍的时候都给我讲了很多人生道理，如果是爸的话，他会和我谈心，会理解我。”

肖母的眼眶瞬间比刚才更红了：“你这么好的爸，你都不知道给他延续血脉，你难道不就是白眼狼吗？”

肖母嘶吼了一句后，反而放下了手中的扫把杆。

肖母觉得委屈极了，她的人生是不是就是命途多踹，失去了最爱的丈夫，好不容易养大了自己的孩子，其中一个还不是自己的亲生子，现在还有一个孩子变成了同性恋？她这一生勤勤恳恳，为什么老天就是不放过她，一直在折磨她？

“你现在和我说你会和他离婚，那你现在还有我这个妈。”肖母的眼神冰冷的看着肖善，逼迫肖善做出她想要的选择，“如果你非要跟着那个男人，那你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回来！”

“妈，我不可能放下你。”在他的预知之中，肖母未来凄苦，守着精神病的已经不是自己的儿子的肖良。

肖母其实并不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她所有的强韧都来自于她依旧有精神支柱，而失去了丈夫的肖母的精神支柱，就是他和廖肖良。

“那你就立刻和那个男人离婚，找个好女人乖乖的过日子。”肖母的神情有所缓和，认为肖善是选择了她这边，“和那样的男人结婚不会有好结果的，他有钱有权，比你还大了那么多岁，你被他拿捏的死死的为他卖命你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听妈的，不要再和他有所来往了，妈现在对你苦口婆心的，都是为你好。”

“妈。”肖善摇头，“你误会了，我放不下你，我也放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