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已经红了眼，不分好坏，漠视也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即便是人的本能反应，却依旧让他深恶痛绝。

让张云雷开心，是自己最后的一丝仁慈。

桑泽悄无声息的抹去了自己的存在，不仅仅是张云雷，德云社里，与德云社有关，甚至是通过张云雷接触过自己的所有人，都已然不记得自己的存在了。

最后看了他一眼，桑泽在黑夜中隐去了自己的身影。

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次从梦中醒来的张云雷，突然有些恍惚。

他依旧每天工作，上台演出，正常康复，除去在台上演出的时候，其余时间他还是坐着自己的轮椅上下班出行，而且腿脚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身边的一切都一如既往，可细微处却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比如每次上台之前，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和什么人打个招呼。

比如每次吃饭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应该碰触一下别人的碗筷。

又比如，卡里莫名多了七八个月的工资，询问财务，才发觉是打错了。

他好像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却始终想不起来。

张云雷只能把一切原因归咎于工作太累。

可他总觉得，之前在台上，他不是疼的满头大汗的模样。

回看过往的视频，他的演出好像没有受过任何伤一样，除了动作会小心谨慎的收敛，都与以往并无不同。

家人和搭档说他是太追求完美，之前宁可打着止痛针也要上台演出，后来恢复的好些，才停了药剂。

但他还是觉得不对。

本能的感觉骗不了自己，张云雷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把所有的疑虑藏在心中。

这感觉让他憋得慌，又找不到任何发泄的突破口，只能默默忍受。

心情愈发烦躁，坐在车上的张云雷索性按下车窗吹吹风，路上堵得要命，他无聊的四处张望，正看到前面有一家咖啡厅，名字十分有趣，“九涵，我想喝咖啡。”

“啊？”开车的董九涵愣了愣，看向后视镜，“哥，在过会儿就到家了，要不我给您点外卖，咱回家吹空调喝呗，这儿不太好找停车位啊。”

若是平时，张云雷好声好气也就答应了，可今天心里怎么都不得劲儿，不立刻马上喝到这杯咖啡，他整个人就要爆炸了，“怎么不好停车啊，那路口拐进去不就是吗？随便停一下喝个咖啡就走了，顺便吹吹空调多好。”

瞅着他这架势，杨九郎赶忙朝董九涵使眼色，“九涵，正好我也渴了，大不了费点事儿呗，喝杯咖啡多大点事儿，哥掏停车费，啊？”

“好，那我变道了啊，”董九涵不是心疼停车费，而是怕张云雷等太久，瞅见杨九郎那表情，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顺毛哄着答应下来。

这下子，张云雷瞬间觉得舒服多了。

董九涵好不容易找到停车场，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原本想直接打包，可张云雷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死活就要进店里喝，没办法，两个人只好推着他走进咖啡店。

“欢迎光临，”平板又带了点冷淡的声音响起，闵初面无表情的看着进门的三人，淡漠的引荐，“要坐在窗边吗？”

“成，麻烦您了，”杨九郎被她吓了一跳，看她像是不太高兴的模样顿时缩了缩脖子，推着张云雷往靠窗的位置走去，挪开一把椅子，“咱就坐这儿吧，我去点咖啡。”

“嗯，”张云雷扫了一眼店里，铺面不算太大，整个屋子里除了他们三个顾客，旁边桌还有一个小女生，估摸着不是高峰期，人少也正常。

杨九郎去点单，董九涵坐下来陪着他，跟着打量，两人沉默不语，没想到邻桌的女孩子突然转过头，朝他们微微一笑，自来熟的道，“哥哥，你是说相声的，对吗？”

没想到在这儿会被认出来，张云雷有些受宠若惊，急忙端正姿态，礼貌的朝她回应，“是，您认识我？”

“看过几次，你唱的特别好听，我很喜欢，”光暮歪着头打量他，笑眯眯的主动推荐道，“这家的蛋糕也很好吃，哥哥你要不要试试？”

“这……”张云雷本想拒绝，但看到女孩子满脸期待的样子，有些不忍，她瞧着也就十四五岁，应该是还在上学的年纪，不由得心软起来，“行，哥哥请你再吃一块，好不好？”

说罢，他看向董九涵，“九涵，你去点两份蛋糕，给这个小妹妹一份。”

“成，”小姑娘可可爱爱的，董九涵瞧着也喜欢，麻溜同意，起身往杨九郎所在的吧台去了。

窗边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看着张云雷，光暮露出了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