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驶到目的地的时候，车上的一群人正睡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今夕何夕，人群吵闹的声音把林辞他们惊醒，岑谙止看了一眼窗外静止的景象，睡眼惺忪地说：“到了？”

郝易帅已经把自己的书包从放行李的地方拿了下来，督促他们赶紧下车。

公交车站在大巴车停靠的附近，五个男孩儿慢悠悠赶上公交，去了当地最著名的山前，白浩看着陡峻的山峰，打起了退堂鼓，“有人拿扑克牌了吗，要不我们在山脚斗地主吧。”

郝易帅皱了皱眉：“斗地主没意思，五个人怎么也能凑一桌升级吧。”

白浩看着已经准备前行的郝易帅吐槽：“好帅他嘴上说着打牌，脚却很诚实地离我远去。”

尽管今日是晴明的一天，可大冬天的没人真愿意去冷飕飕的户外爬山，林辞对自己的要求不高，呼吸一下山脚的空气就心满意足了。但来都来了，只在山脚到此一游也太没面子了，郝易帅大概是唯一真心想爬山的人，他带领一班还没动已经蔫了一半儿的人兴致勃勃地迈出了第一步。

冬天来爬山的人很少，放眼望去没几个会出气的，郝易帅享受这种包场的感觉，走得飞快，没走多久，一众人等气喘吁吁，停在半路修整。

白浩拿出了自己的续命巧克力棒，赵锦逸拿出了自己的保温杯，林辞喝了小半瓶矿泉水，喝不动了。

郝易帅踩在一块石头上俯瞰山脚，山峦叠叠，云雾缭绕，可惜万木凋零，景色单调的乏善可陈，甚至有些灰沉，苍翠秀丽的画卷似在冬眠，只留一个灰扑扑的画框。

郝易帅看够了，回头看见林辞手里的水，摸了摸自己的包后问：“班长，喝口你的水，我的水在书包最下面，装的时候失策了，不好拿。”

林辞伸手要给他，矿泉水在半路突然被人截去。

岑谙止拧开瓶盖先咣咣往胃里灌了几口水，然后他从自己包里掏出一瓶新的扔给郝易帅，“我插个队，送你一瓶新的。”

郝易帅莫名其妙，他盯着岑谙止手里那瓶开封过的水不死心：“你能喝的完吗？你插完队我喝。”

岑谙止把水藏在了身后，“不行，哥有洁癖。”

郝易帅：“……”

郝易帅朝他伸手，“我不嫌弃你，你喝几口我干了行吗？”

郝易帅感到无语，岑谙止也感到无语，他拿出水，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瓶全喝了。

一滴都不剩。

郝易帅：“……”

郝易帅很想说点什么，脏话不至于，但真的很想说，他后知后觉：“操……你有洁癖为什么喝林辞喝过的？”

岑谙止也学着他的样子后知后觉说：“哦，是吗，我没注意。”

郝易帅怒而重新出发上山。

林辞跟了上去，经过岑谙止身边时说了一句：“别演了。”

白浩还没休息够，被迫出发，经过岑谙止身边时瞪了一眼：“别四处撩拨了，我明明还能再休息十分钟的！”

赵锦逸从岑谙止身边经过，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张了个寂寞，很快融入了队伍里。

岑谙止翘了翘嘴角，把矿泉水瓶呈抛物线扔进垃圾桶里，轻而易举地追上了他们。

爬山的旅途过于无聊，只能靠聊天消解疲惫，路上没什么人，五个人放开了聊，偶尔打闹把林辞看得心惊肉跳，他像家长带孩子般端正脸色焦急地告诫他们山上危险不能打闹，可早已和他混熟的几个人摸清了他的脾气，现在的班长已经不是原来的班长，纸虎一张。

这个时候岑谙止会默默出面瞪白浩他们一眼，说也奇怪，白浩他们平时嘻嘻哈哈地和岑谙止称兄道弟，但是一遇到事儿时总是对岑谙止唯命是从，岑谙止一表态，他们瞬间收敛了很多。

于是岑谙止和林辞一起步入了夫夫家长组。

岑谙止翘着尾巴去找林辞邀功，林辞一言不发，他也不气馁，屁颠屁颠地跟在一边，唯班长大人马首是瞻。

少年人身强力壮，天儿太冷他们直接略过了午饭，几个人很快爬到了山顶的打卡地点。

从山顶望四处，一览众山小不过如此。

林辞累得出了一身汗，白浩给自己找了块儿石头抱着，爬山难，爬到山顶难，等真正爬上来，那无足轻重的成就感破土而出，一下子冒了出来。

岑谙止提议说我们拍张照吧。

赵锦逸费了半天劲找到一个会使相机的、大冷天和他们一起神经病般来爬山的人给他们拍照。

那个时候大家还习惯用相机记录生活的美好，出去玩必背一个小相机，五个男孩儿站成一排，一个个把手背在身后，目视前方，神情严肃，除了稍圆的白浩，都像竹子。

拍照的大叔给他们咔咔按了几下快门，喊道：“你们太僵硬了，笑一下啊。”

对直男们来说，表情动作不僵硬的拍照姿势只剩勾肩搭背了，他们火速搭上了身边人的肩，岑谙止自然地搂过林辞，露出了八颗牙齿。

相机的灯光飞速闪了几下，林辞在与岑谙止的挣扎中被时间定格住，五颗脑袋围在一起看相机里的回放，岑谙止要不搂肩，要不直接上手摸到林辞的脸后往自己的方向偏。

他笑得灿烂可人，林辞龇牙挣扎。笑脸不是摆出来的，都是被气出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岑谙止抓到了他的痒痒肉。

幸亏每一张抓拍都很好看，尽管十分糟心，林辞仍想把它们洗出来，装进相框里摆在某个地方。

起码在笑容灿烂肆意的此刻，他是真的开心，相信人世浓烈的感情相信真心，愿意让时间永远停留在美好的此刻。

这是林辞在少年时代几乎没有体验过的同窗情谊，他曾经一直以为同学只是同学，是平时成绩单上陪战的某某某，是毕业了要分路走的人。

拍完照后五个人火速下山，饿了一天后他们直奔火锅店，一顿火锅吃得称心快意，陌生的城市灯火阑珊，跨年夜街上人山人海，从饭店的窗户里可以看见室外繁华热闹的夜景，他们在暖洋洋的室内酣畅淋漓地吃了一顿饭，时间一分一秒地往前走，逼近新一年的临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