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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2 / 2)

作品:《他有病

唐方没急着答话,从上到下把岑谙止看了个遍,眼神里流露出情绪万千,镜片在暗色系灯光下打着一层薄薄的光。

“谙止长大了。”他说。

岑谙止抿了抿唇,继续喝了一口茶。

林辞怀疑唐方和自己聊高雅情趣完全是无聊等人时的消遣,他一个坠入人间欲望牢笼里的俗人要陪聊竹雨,松风和琴韵,着实让他萎靡。然而自从岑谙止来了以后,唐方这位语文老师直接把中心句勾了出来。

唐方不冷不热地说:“你来找我问关于当年的事。”

岑谙止没有接话,当是默认。

两个人的气场似乎彼此相克,岑谙止黑色的大衣里搭着白色的衬衫,领口和袖口都露出一抹冷白,黑白分明的色彩正如屋里此时的气氛。

针锋相对,浊泾清渭。

“我听小冕说你总找盛世的麻烦,给公司带来了不小的损失。”唐冕的面容和声色依然很平静,像叙述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其实我早该找你聊聊,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岑谙止的脸半隐在光影里,窗上雕花泄出来的光打在他脸上,氤氲着朦胧的潮气,他开口:“因为不敢见我吗?”

唐冕干笑了一声,无奈而没有心气儿,他说:“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岑谙止抬起了眸,目光似刀锋出鞘,他说:“公司的账务有问题,是你杜撰出来的无中生有。”

唐方蹙起了眉,慢慢开口:“是。”

岑谙止:“我爸没有在财务上做手脚。”

唐方没有答是或不是,他说:“你爸和我说他没有动账。”

岑谙止的视线没有游移,直直盯着唐方:“作为他最好的朋友和搭档,你出卖了他,陷害了他。”

唐方让岑谙止问他问题,岑谙止连着说了三句陈述句。

“没有。”唐方难得否认,“我没有出卖兄弟。”

林辞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他不适合插嘴,不过这个疑问同样困扰他,他朝岑谙止低语,用唐方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查了当年的报表和资料,他说的问题和最后查出来的问题是两回事,不像故意设坑或者知道内幕的样子。”

岑谙止的目光朝林辞的方向闪了一下,很快的又收回来,他没想到林辞一直为这件事奔波,下了这么多功夫。

唐方冲了一壶新的茶,茶香浓郁绕过鼻尖,他为每个人都盛满,仿佛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后说:“当年我们商量好捏造一个公司的丑闻,不痛不痒的那种,连澄清的力度和时机都想好了,没想到最后那个丑闻成了真。”

捕捉到的真相或许会和自己的认知有出入,岑谙止选择了保持沉默,唐方继续说,“没想到那个丑闻害你父母出了意外,当时我们都没想到。”

唐方说完,他也沉默了,记忆一下子翻飞到破碎的从前,变形的车辆,血肉模糊的身体,医院里的白床单……唐方和岑谙止的脸色都肉眼可见的差了起来。

林辞打破了沉寂:“当初你们为什么要编造一个假新闻?”

唐方抿了口茶,“为了掩盖真的丑闻,当时有记者抓到了公司的把柄,放出了风声,公司在发展的关键期,不会允许真的新闻被放出去,岑谙止的父亲买通了记者,放了那条无关痛痒的新闻出去。”

比起想知道那条无关痛痒的新闻为什么成了真的,岑谙止更想知道当年的他们是为了掩藏什么秘密。

唐方平静地看着他:“公司里出了事儿,死了人,因为你爹没给买安全设备的条子签字。”

岑谙止的瞳孔骤然紧缩,手指一不小心碰到了滚烫的杯壁,但他只是眉头紧紧拧了一下。

“那时候我说买吧,你爹说太贵,旧的也能使。事故发生之后和家属闹得很不愉快,往里扔了很多钱才摆平。”

岑谙止的脑子似乎已经不转了,林辞听到“扔”这个字时嫌恶地皱了皱眉。

“你爹的心愿是把公司做大做强,然后把股份传给你,所以我一直没把真相说出来,希望公司还能继续活下去,可惜公司没撑多久,倒了。”唐方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苦楚,脸上纹路深深浅浅地被勾勒出来,“后来我重新开了一家公司,但没有再联系你,不过你上学时拿的奖学金,大部分都是我匿名资助的。我知道我为你做的远远不够,我想永远隐瞒这个秘密,但你永远讨厌我我就没有弥补的机会。”

这一刻唐方褪下脸上的彷徨,只是个普通糟心的老头儿,岑谙止此时眼神空洞没有聚焦,灵魂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林辞看见他紧攥杯子的手指节发白,眼睫有频率地颤动,把本来想对他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公司的财务最后真的出了问题,对吗?”林辞问唐方。他想安慰一下岑谙止,手抬起来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在空中划了一圈又慢慢落回桌面。

唐方的眼神带着辽远的味道,事情距离现在太久他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他和我说他没有动账本,但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相信他没有动。”

林辞:“那你没有查吗?”

唐方低下了头:“等我回想过来想查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当时我不想再碰这件事了,人财都没了,没意思。”

林辞问完了所有他想问的问题,不再开口,他默默坐在岑谙止身边,安静陪着他。

岑谙止喝茶,他也喝茶,岑谙止站起来离开,他也跟着离开。

岑谙止不能坐车,出门后一直沿着路边往前走,他的眼神有无机质一般的冷感,脚下的步子空空的,神色冷肃一言不发,他安静得过分,整个人似乎只剩呼吸了。

林辞开着车在一旁以龟速跟着他。

岑谙止走几米,他往前慢慢挪几米。

小路狭窄,路上没有别的人,也没有别的代步工具,一辆车和一个人慢悠悠往前走,走出了地老天荒的感觉。

到了路口,林辞实在没有办法以龟速往前走了,身后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岑谙止被吵到,敲了敲他的车窗让他先走。

林辞挣扎了几秒钟,一踩油门冲了出去,他偏头,后视镜里,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慢慢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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