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情被唐冕搅乱，林辞几乎是扶额结束了这一天。

回到家简单吃完晚饭，林律师坐在阳台的摇椅上仰望城市灯海。

和爸妈通完电话，把公事都扔在了公司，现在的时间完全独属于他一个人。

在手间流淌的、缓慢前行的时间，倒映在城市灯火里的、能被他看到的时间。

本该是一段难得静谧且美妙的孤独时光，林辞的心却怎么都静不下来，宛若有脾气的孩子。

他需要再做些什么，他应该要做点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一眼看见了客厅角落里落灰的一幅画，那幅名为灰度的画。

唐方心爱的女儿的画，也是唐方送给自己的画。

画的包装他还没有拆，却透过包装看到了画的内容。

原本应该是他很喜欢的画，却因为唐方，他连画的包装都没有拆。

就在那个角落里放着吧，放到地老天荒。

林辞走到卧室的书桌面前，打开电脑。

加班。

自愿加班的积极性不需要调动，林辞浏览着十多年前的文件和报表，想吐，忍了。

都说人与人间的交恶是玄学，但他们交好时的真心是千斤万斤重，林辞的视线里偶尔会扫过一条唐方和岑谙止父亲的新闻，那时的两人是好到不分你我的黄金搭档，是可以一起做生意的奇迹兄弟。

衡量、评判、尺度和人性混杂着报表里陈旧和冷冰冰的数字，把林辞送进了梦乡。

讲台上的字迹逐渐变得模糊，有板有眼的白色混成一团，瞌睡的眼皮仿佛往眼前架了一副七八百度的高度近视镜，世界隔着它成了一团乱麻。

林辞头晕目眩。

他的眼皮越来越难以撑开，大脑里空空如也，只会不停地分泌嗜睡因子，全身的失重感越来越强烈，脑袋想不顾一切地往下倒，和桌面来个亲密接触。

撞疼就撞疼。

林辞是真的困了。

耳边老师的话变得飘然又淼远，像山间飘荡的回声，供他看见世界的门拉起了纱帘，且逐步合拢，成了一条缝。

太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