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十年,段煜已过而立之年，面容仍然如十几岁的少年一般俊逸，只是神态中多几分岁月沉淀后的稳重与成熟,成为一个更加爱民爱子的帝王。

而此时,他正与已经七岁的太子段明晔在御书房中探讨今年开春的科考。太子已经长到书案的高度,微微颔首端正地立于父皇身侧,等待父皇的考问。

段煜将一份折子摊开在太子眼前，“明晔，你看这份折子上写的内容有什么问题？”

自从小叶子过了五岁，段煜便不会再叫他的乳名,而是更加严肃严厉地教导他，不是像儿子幼时一般单纯地宠着溺爱。

太子接过折子捧在手中，仔仔细细地阅读起来。看过一遍,他了解到这是一份各地进入科考的青年才子的名单。根据地域列出名单，虽然是长长的一份折子,但是并没有很多实质性的内容，都是人名地名这些代号罢了。

他一时想不出父皇何意,抬眼看看父皇严肃的模样，不是在逗弄他，父皇只有在母后身边时才会偶尔与他玩笑几句,但在御书房绝不可能这样。

这封折子中一定藏着什么问题,他又认认真真地揣摩片刻。期间段煜就静静看着儿子脱去婴儿肥的清瘦小脸儿上苦恼又纠结，也不催他,给他足够的时间思考。每个储君的成长都会有这样的过程，他对儿子尽管很严厉但也不是没有耐性。

终于太子琢磨出一点儿问题来，这名单上有的地区人多，有的人少,“父皇，为什么各地进入科考的人数差距这么大？”

答的沾边儿，段煜露出一点儿笑容，但这还不够，他并未给出提示，“你自己再想想？”

太子沉默片刻后才弱弱道：“因为每个地方的人口数目不一样，人多的地区，就可能更多的人参加乡试，竞争激烈，所以在当地有限的名额中选拔出的人比人口稀少之地的人更加优秀，他们能在春闱中超越其他地区的人，占据优势。”

他答对了一部分，仍不全面，段煜这才给出一点点提示，“那人多的地区还有什么其他的优势吗？”

太子捏着折子的手不自觉握紧，父皇还是没有直接告诉他，说了跟没说差不多，他只得又快速思考起来，“人多的地方……比较富庶？”

他观察折子上人多地域多集中在京城附近或者江南沿海一带，这些地区经济条件明显高于中西部地域。可是父皇并没有明显的表示，他又联想一番，“如果这里的人富裕，那他们就可以聘请到更好的老师，开办质量优异的学堂，自然也能教出更有才华的学生。”

打开思路，太子忽觉这封折子体现的问题大了去了，这个不是一份简单的名单，它背后是各地发展水平的体现之一，而这不均衡的局面可不光是人口经济教育的因素造成的，其中错从复杂的脉络还要牵着更多方面。而这个问题如果延续，还会加剧这样的不平衡，届时地域间会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父皇，我们该从哪入手解决这个问题呢？”

“这也是朕在想的问题。”

这是个极为复杂的难题，要想解决并非一朝一夕之事，甚至段煜估摸着他在位期间都不一定能够完全解决，“明晔与父皇一起想，等父皇年纪大了这事可要交给你继续来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