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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戒断反应(五)(1 / 2)

作品:《不可名状记事簿

当窗帘缝隙漏进的一缕日光晃过眼角,克莱尔才意识到这一觉睡得有多安稳。

他只当自己还没有完全清醒,重新翻过身,靠回旁边人怀中,汲取着对方颈侧那沐浴过后的清淡气息。尤莱亚也不揭穿,他感到搭在自己腰上的那条胳膊又向上搂了搂。

他的助手似乎比他醒得早不少。昨夜的一切在他失控的索求下激烈又疯狂,连日来紧绷着的神经一放松就被疲惫所替代,克莱尔甚至想不起再后来发生了什么,连清理应该都是在几乎失去意识的状态下被尤莱亚抱去完成的。

“早。”半晌过后,克莱尔慢悠悠开口。

“早安,”尤莱亚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睡得怎么样?”

于是克莱尔也就势抬起头,在呼吸交缠间挑眉,“很好。”

他的眼神和语气已经充分表明了这句话的一语双关,尤莱亚神情有一瞬间的赧然和僵硬。

“是吗,”他的助手微微挪开视线后又飞快转回来,“那就好。”

他们很默契地没有提起两天前的争吵,短暂的寂静后,尤莱亚提出去做早餐,克莱尔也跟着起了床。

厨房是极少数他会越帮越乱的领域——尽管他坚持认为只要所有都严格按照计量来就不会差得离谱。所以尤莱亚忙碌的时候,克莱尔就在卧室到客厅这一小片地方转了转。

他和尤莱亚绝大多数时候都在事务所见面,反而很少来本人家。但侦探惊人的记忆力足够他清楚地记住上次来时是什么样子,正因如此,他轻易发现了昨晚没来得及注意到的不同之处。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保险柜?”他问。

“什么,你说那个?”尤莱亚抽空回过头来,“呃……六个月前?”

六个月前——他当然记得这个时间,那是他们二人关系的转折点。克莱尔忽然意识到那保险柜里装的是什么,不由得笑了一下。

最开始还只是一声,然后就是止不住的笑意,他难得笑得如此开怀,直到他的助手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

“好吧,好吧,”他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保管它。”

“我说过这太贵重了。”尤莱亚无奈道。

“但连我也没想到你会专门为它买个保险柜。”

说实话,克莱尔并不在乎那条祖母绿吊坠价值几何,他和家人间的亲情同样很淡薄,正如他当时也对尤莱亚说,项链留在自己手里也是在事务所阁楼压箱底的命,不过——

他很开心。

这份心情就像当初发现尤莱亚无比珍视自己随手挑选的外套一样,满怀着暗自的喜悦。可惜之处在于那件外套最后被詹姆斯陷害成杀人案的赃物,以至于他的助手不得不请求他重新再送自己一件——他这次私心选了与他发色眸色相同的黑色。

但吊坠还好好躺在它专属的保险柜里。

“我想……”尤莱亚看过来一眼,“我今天就可以回来工作了?”

侦探却拒绝了他。

“不。”

克莱尔扬扬眉,语气平常:“反正也是难得的休假,那就休满好了。”

“所以——等用过早餐之后,明早见,我亲爱的助手先生。”

他那时的确是这么说的。

而第二天清早,当尤莱亚提着他家侦探最喜欢的甜点准点站在事务所前时,却发现门上了锁。

他稍一愣神,拿出了自己的那把备用钥匙,推门而入后就看到里面空无一人。

以前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状况,侦探对时间观念有一种严苛的偏执,精准到一分一秒都记在心里,然后理所当然地向偶尔迟到的助手讨要补偿。

“克莱尔?”

尤莱亚下意识向二楼喊了一声,依然没有任何回音。有他自己的前车之鉴在先,他几乎用不着犹豫就踏上楼梯台阶,准备去看看情况。

熟悉的声音在这时从背后响起。

“这么看来——我赶得刚刚好。”

对方口吻戏谑:“不然再晚点我就要担心得去苏格兰场才能看到你了,我可不想碰上某些把脑袋当鱼缸的家伙。”

“……克莱尔,”尤莱亚松了口气,转过身去,“你去哪里了?”

侦探倚在门边,西装外套和领带都干净平整得见不到一丝皱纹,显然不像匆忙外出的模样。

“郊外的某个小教堂。”

他轻描淡写地说,又合上门,“去楼上吧。”

他们鲜少有事得到这样更安全的地方去谈论,要么是事关某个王室成员,要么是彼此间的隐秘关系。尤莱亚观察着克莱尔的神情,一时分辨不清是哪个占得更多些。

不过有一点是能确定的。

“你是坐马车回来的?”他问道。

“当然,”克莱尔回答,“我可走不了那么远。”

他刚好走到起居室的那个衣帽架旁,就解开外套挂了上去,又将束着的领带拉扯得更松些,然后才转身面向他的助手。

“就从最开门见山的说起吧,我去主持了一场婚礼。”

他对上尤莱亚的目光,挑眉,“艾琳的。”

尤莱亚:“什——”

克莱尔欣赏着对方惊讶的表情,但还是不得不开口打断——他要将这事一口气解释清楚才行。

“诚然,这是场简陋到只有三个人的小型仪式,不过艾琳小姐显然不介意这一点,就像我也不介意我人生中的唯一一场婚礼是在幻境里结成的。重要的是对面的那个人,我们就此达成了共识。”

“要想解释这个,就得说回到马丁内兹——哦,我不想称他为‘先生’。他的言行、态度和看向那张照片的眼神无一不佐证着我对他真正意图的判断,想解决剧团内的矛盾是真心实意,但另一方面恐怕是借此要挟那位女士成为他的情妇。”

“幸而这位聪慧的女士在餐桌上就听懂了我的暗示,我们约定私下在次日早晨碰面,一切还算顺利,虽然我没有想到回途路上就迎来了我的助手对我的发难。”克莱尔看向助手,后者轻咳一声,“以及,在那次会面里,那位女士为我解答了最后一点疑惑,免去我还得亲自去趟剧院的麻烦。”

尤莱亚迟疑了下,“所以他提出的那些嫌疑……?”

“除去意外,绝大部分都是陷害。”克莱尔道,“不过她请我依照原先那样汇报上去——好作为明面上的逃逸理由,马丁内兹就不会轻易想到她实际是带着她的先生一起私奔了。”

“我昨天下午从她那里拿到了一些所谓的证据,然后连夜交给我们的雇主,得回应得的报酬,最后凌晨在教堂帮忙主持那场婚礼,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搭上前往欧洲的火车离开英国了。”

“等等,所以,”尤莱亚在震惊中注意到另一点,“克莱尔你一夜都没有睡?”

“没错,但这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