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83

2001年12月24日,凌晨5点57分。

我们很久不见的老朋友安迪·里瑟正在车内，盯着那栋已将亮起了好几盏灯的百年老宅恨恨地咬着三明治。

这足可以看出他糟糕的心情，但现在的时间也应该能让大家理解他的心情为何如此糟糕。

他抱怨道：“今天是平安夜,今天也是假期！可我们为什么要在凌晨四点多就从家里出来蹲在这里？”

身为他的搭档,塞斯早就学会了“左耳进右耳出”这一重要的生存技能,也学会了将“沉默是金”作为自己的人生格言。

所以他只是啃着自己的热狗,喝着不加糖的热拿铁,就连他看向远处那栋老宅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悠然,剩下的那些全是羡慕。

什么时候他也能过上这种生活呢？

可安迪还在抱怨着：“我们为什么要在今天吃这些？我应该在我的家里呼呼大睡,并且等睡醒就能去我的爸爸妈妈家里吃一顿丰盛的晚餐！”

塞斯看向他：“你想一口气睡到晚上么？伙计,我可不觉得这是明智的决定。”

谁在乎这些！

看到安迪愤怒的小眼神,塞斯笑道：“因为加班费？因为头条？因为……哦，是狗叫！是巴特发现我们了！”

何止是发现他们了？

那只神勇的退役军犬再一次地发现了他们的位置,现在正在冲他们狂吠不止。

可塞斯压根不在乎这只狗狗是不是把他们当成了敌人，他在把咖啡杯放好后就在拼命地按着快门,而对象并不是那只狗狗,而是对正笑着看向他们的休斯。

早晨6点,是这位曼联主席今天的晨练时间。

之所以强调“今天”是因为他平时起得更早。

塞斯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他看到了拉斐尔的身影,他把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此刻也像是察觉到了巴特的示警，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完美！”塞斯在为自己叫好！

虽然没有检查,但他知道自己拍到了一个完美的镜头，那是完美地一瞥，那冷锐犀利地目光，让他只想说——

太拉斐尔了！

而此刻拉斐尔已经收回了目光，对巴特吹了一声口哨。

巴特盯着不远处的那辆车又看了一眼,才乖乖地回到主人的身边，可它的尾巴还是不受控制地摇摆了起来。

跑起来、跑起来、跑起来，它想冲刺了！

他的主人太了解它了，冲他笑了笑后，就看向了自己的爸爸，挑衅道：“要比比吗？”

巴特对“比比”有本能的反应，因为它的小主人路易斯经常和它“比比”，现在他的两个主人也要比试一番了吗？

休斯则被儿子的提议逗笑了，这是比比吗？

这分明是想欺负他！

可休斯还是同意了，却有个前提：“也不是不行，但我们比耐力。”

他刚参加了今年的伦敦铁人三项，成绩还挺不错的。

就在他等候儿子回应的时候，就听到儿子喊道：“巴特！跑！”

巴特就在等着这道命令呢。

在听到这一声令下，它直接冲刺而去，同时和他一起跑出去的，还有它的主人。

这可是巴特一天最快乐的时光！

休斯的反应也就慢了一点，只是慢了这么一点，就导致他必须在儿子身后吃土，而且逐渐从吃土变成了吃尾气。

当这对父子的身影消失后，塞斯才放下了相机，接着就吁了口气，随即才和安迪击掌道：“加班费有了，头条也有了。”

安迪也笑了起来，对搭档道：“我们要回去吗，还是等这对奇葩父子回来？”

对，这就是安迪对这对熟人父子的评价。

可在这么冷的伦敦早晨6点晨练的父子，不是奇葩是什么？

塞斯想了想说：“我想等等，等他们回来。这样既有更多的东西可以写，也可以试试采访一下他们。我是说如果他们同意的话。”

采访拉斐尔？

如果那家伙能答应的话，这简直是一篇专访呢。

如果在3年前的那个夏天，他们没有被拉斐尔请到别墅内，安迪绝对会吐槽搭档是异想天开，可现在？

不就是等嘛，他们慢慢等。

他们大约等了半个多小时，可能更久，才看到巴特率先冲刺而回，可它显然很累了，在看到他们的车后，也不过是简短地“汪”了一声。

在它的身后，是拉斐尔。

他看上去那样轻松，轻松到像是这场半小时的晨跑都没能让他出几滴汗。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安迪想，要知道现在的天气是那么冷！

胜利归来的拉斐尔在看了一眼身后保持着自己节奏的休斯，就走向了那辆让巴特大感兴趣的车。

看在今天是平安夜的份上，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这么敬业的狗仔打个招呼。

可当他走过去后，车内的安迪和塞斯也紧张了起来。

“卧槽，他走过来了！”

“我看到了！”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安迪反应得快，虽然他的快速反应，只是打开了车窗，冲着窗外的拉斐尔打了声招呼：“嗨，拉法。”

拉斐尔在看到他后就挑了挑眉。

他当然记得他们，所以这的确是他的熟人呢。

巴特在这个时候甩了甩尾巴，正想跟着主人走过去，就被休斯喊了回去。

“今天是平安夜，你们不用过节的吗？”

这是拉斐尔发自肺腑的问题。

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可今天还能看到他们的身影，甚至让他对这两名长年供职于《太阳报》的记者有了一丝敬意。

安迪笑道：“如果可以，我们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现，但幸好我们出现了，因为这让我们拍到了一些大家感兴趣的画面，也能和你问候。拉法，圣诞快乐。”

“谢谢，也祝你们圣诞快乐，要来我家喝杯热得吗？”

被他问候的两名狗仔缓了缓，才问他：“除了喝点什么，能再问两个问题吗？”

拉斐尔被他的坦率逗笑了，他回眸看了一眼老父亲，就看到他已经蹲在地上撸着巴特，像是对他和两个狗仔的对话完全不感兴趣。

既然他不是很在意，拉斐尔就回头爽快地对这两名记者道：“可以，但我不是什么问题都回答的，比如我姐姐的。”

安迪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家对维罗妮卡和科林的恋情感兴趣吗？

当然！

可让他问这个著名“姐控”，你怎么看待你姐姐和科林的恋情？

他还没有这么不要命，更不会如此挥霍他和拉斐尔的友谊。

嗯，如果他们之间有所谓的友情的话。

这两名记者就这样进入了拉斐尔和休斯的家。

在回家后，拉斐尔按照他们的喜好为他们端来了咖啡和热茶，至于休斯，他在忙着给巴特喂水。

它显然累坏了，也渴坏了。

安迪和塞斯看着这样的巴特，再看眼前的这对父子，已经是无比敬畏。

不过在忙活完了巴特后，休斯就去准备早餐了。

家里的厨师也回家过节去了，在未来两天家里的饭菜都是他来准备。

在休斯离开后，安迪才对拉斐尔道：“我们都知道你的厨艺不错，你是什么时候对下厨感兴趣的？我是说像你这样年龄的男孩下厨，总是有诱因的。”

“你说得没错，”拉斐尔认同道，“总有诱因的。”

就在他说到这里时，就看到拜伦从楼上飘了下来。

他顶着一双熊猫眼，在看到客厅里的记者后还愣了一下，像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出现，可接着他就走向了厨房，给自己灌了一杯牛奶，又丢下一句“不要做我的早餐”才离开。

拉斐尔看着他的背影没好气地摇了摇头。

他下厨的原因？

不就是这个胖子么！

他实在受够了他准备的饭菜，那是人吃的吗？

但在看向安迪他们的时候，他摊手道：“通长这个诱因是负责做饭的人厨艺不佳。而我并不排斥为家人准备饭菜。”

安迪可以继续深挖下去的，可他并没有这样做。

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危险了。

想想看，在圣诞即将到来之际，如果扯到童年、妈妈、遗弃、相依为命什么的，合适吗？

他可不想让他和拉斐尔的友谊就此完蛋。

所以他接着问道：“据说休斯阁下的厨艺不错？你觉得你是遗传自他吗？”

拉斐尔笑了笑：“是不是我觉得应该让他来判断，但我猜是这样的，因为他进步得很快。”

安迪接着问道：“所以明天会是他来准备今天的晚餐，还是你们一起？”

拉斐尔想了想说：“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我想我们会一起做。”

安迪接下来才克制地把话题扯到了转会上，但他的形容很巧妙。

“听说曼联球迷协会请休斯阁下转交了一份礼物给你，这让很多人好奇，请问你已经拆开那份礼物了吗？”

在听安迪问起这个的时候，拉斐尔就笑了起来，等听完就说：“你们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两位，我们的圣诞树都没有装点呢，所以我们今天会很忙很忙。”

安迪：“……”

在拉斐尔的提醒下，他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客厅里的确有圣诞树，可它的确还是光秃秃的，等他回头就对拉斐尔笑道：“休斯阁下是想和你一起装饰它吗？”

拉斐尔摊手道：“他可能更想和路易斯一起装饰它。”

安迪和塞斯都被他此刻的语气逗笑了，安迪接着道：“也就是说今天的大餐，更大的几率是你一个人来做？”

拉斐尔道：“没错，就是这样，我很高兴你意识到了这一点。”

既然拉斐尔也没有拆开那份礼物，安迪也没有再把话题引到曼联上，他甚至没有提世界杯，而是说起了圣诞礼物。

“我们看到很多球星在社交网络上晒了你送出的游戏机，根据亚历克斯·拜伦先生的说法，设计、制造这款游戏机，其实你们是赔钱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还冲拉斐尔挤了挤眼睛。

拉斐尔被他滑稽的表情逗笑了，说道：“现阶段和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会赔钱，不过我不想强调一点，因为任何新产品都会有这样的阶段。

而我必须要强调的是，那些家伙对游戏机的热爱，给予了我信心，让我相信拜伦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事实上他在很多方面都有天赋，这或许是为什么他总要熬夜的原因。”

安迪失笑道：“所以他刚刚出来，是熬了一晚没睡？”

拉斐尔道：“没错，他的常态。”

在采访进行到这里后，安迪就和塞斯对视一眼，之后就告辞了。

先不说他们已经往胃里塞满了快餐，只说今天的日子，也不适合他们继续留下来蹭饭。

等他们离开后，拉斐尔就踱步来到了厨房，问休斯道：“商量一下分工吧，你是想让我装饰那棵树，还是在厨房？”

然而休斯在听到他的问题后，反而皱了皱脸，像是有点委屈地说：“就不能一起吗？”

拉斐尔：“……”

行吧，反正冬歇只有短短几天，他能用来陪休斯的时间也就那么多。

在他点头的那个瞬间，他就看到他的老父亲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拉斐尔：“……”

算了。

对拉斐尔来说，这个平安夜是特殊的，因为他像路易斯一样，只能围在休斯的身边。

和他一起装饰圣诞树，陪他下厨，准备午餐。

拉斐尔揽下了最重要的一道菜品——

烤鸡。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轻易完成这项工作，可休斯居然把路易斯喊来了厨房。

这下拉斐尔头大了。

他能猜出休斯在想什么，也只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给小路易斯套了一件运动外套充当围裙。

小家伙在换好衣服后就冲入了厨房，拉斐尔只能踏着沉重的步伐跟在他的身后，提醒道：“今天的午餐和晚餐都很重要，你要好好努力才行。”

路易斯无比骄傲道：“路易斯超级听话，做菜一级棒！”

接着就冲向了那只已经被放在菜板上的鸡。

为了让这只鸡的牺牲是有所价值的，拉斐尔不得不花费了几倍的耐心，教导路易斯怎么调配腌料，如何给鸡按摩，以及一些让鸡肉变得外酥里嫩的小窍门。

除此之外他还要时不时瞪一眼他那个偷笑的，或是想要偷师的老父亲。

休斯每到这时，都会无辜地看过来。

等到午饭做好，拉斐尔就怂恿路易斯把那个熬了整晚的懒胖子喊起来。

当拜伦睡眼惺忪，满腹抱怨又无奈地跟路易斯一起下楼后，就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好香！”

这下路易斯就更嘚瑟了，小嘴叭叭叭地炫耀了很久。

听说那道烤鸡是拉斐尔做的，拜伦立刻折返回到楼上取了手持摄像机，拍拍拍了好一通，还嘟嚷着要把这些视频上传到Foster上，让网友们评价他们父子谁做的烤鸡更出色。

拉斐尔摇头不已，不得不说他的这位养父活得太超前了。

等到吃完这顿丰盛的午餐，路易斯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溜达一圈了。

他眼馋那些天鹅已经很久了。

拉斐尔当然会陪他，却有个要求。

“不能带你的鸭子。”

路易斯那双黑溜溜的眼睛顿时睁得好圆好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道：“怎么能不带鸭鸭，鸭鸭也想游泳！”

拉斐尔面无表情道：“不行就是不行，你的鸭子会被天鹅欺负的。”

可路易斯看着他说：“有拉法啊，拉法可以保护路易斯，当然可以保护鸭鸭！”

拜伦立刻称赞道：“很好，说得很有道理。”

这让拉斐尔狠狠瞪了这个胖子一眼，因为这英国佬比谁都清楚，那些天鹅连两脚兽都能驱赶，甚至是追着胖揍，何况是一只鸭子？

可在瞪完了胖子，拉斐尔就只能无奈地当起了鸭鸭监护人。

在路易斯说了这样的话后，他怎么能不战而逃呢？

拜伦在他同意后就乐哈哈地带着自己的摄像机跟着他们一起出发了。

对他来说，看拉斐尔的笑话比补觉重要多了。

他如愿了！

因为事实证明即使是拉斐尔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在英国女王的天鹅面前，小球霸也奈何不了这些湖霸。

柯尔鸭还没下水，就已经被天鹅吓得不敢靠近湖岸，哪怕有巴特震慑，还有两脚兽主人压阵都没用。

路易斯小嘴嘟嘟，委屈得不行。

正当拉斐尔以为他再也不爱天鹅的时候，就看到他开始兴致勃勃地看天鹅孵蛋去了。

童心是如此可爱，却让拉斐尔只想摇头。

他随手喂了柯尔鸭一些面包虫，就驻足在小鬼的身后。

反而是拜伦心疼还在笼子里的鸭子，想出了一个妙招——

这胖子把柯尔鸭连同它的外出箱一起拿到了水边，外出箱的栅栏正好变成了防护栏。

鸭子终于能下水了！

缺点是他要一直提着笼子，同时还得小心那些天鹅来啄他。

这位真正的鸭鸭监护人只坚持了短短几分钟，就觉得老腰在喊救命，他撑不住了。

拉斐尔拿着手持摄像机，录下了他一边扶着老腰吐槽湖霸的全过程。

这叫以牙还牙。

天鹅虽然一点也不可爱，幸运的是休斯还拥有一匹马。

在喂了那匹马一根圣诞胡萝卜和一颗圣诞苹果后，路易斯终于开心了，可他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他想骑一骑马。

拉斐尔爽快地同意了。

让他同意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不想让路易斯在欧文那么大的时候，还抱怨自己没办法骑马。

为了足球，其实他们都牺牲了很多。

拉斐尔会骑马，但也仅仅是会骑，真正拉着路易斯玩了一圈的，还是他的老父亲。

傍晚的时候，拉斐尔亲自准备了一顿既有英国传统的烤鸡、沙拉、车前草和抱子甘蓝的晚餐，也准备了阿根廷人圣诞必不可少的烤牛肉和烤串。

这一切当然是为了他的家人，而非那个想和他姐姐求婚的男人。

是的，在下午的时候科林也陪着维罗妮卡出现了。

拉斐尔也得到了一份礼物，一份他们共同送出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