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勒觉得她是在哄骗自己，她明明近在咫尺，眉眼明晰，纤腰素纱，探手就能揽入怀中，却仍给他种迢迢千里的飘忽之感。她面对他时，永远温顺娴静，若即若离，像块表面光滑的石头，让人挑不出错处，却永远温温凉凉的，捂不热。

他曾亲眼见过她对萧煜那浓烈的感情，刻骨的恨，亦或是锥心的爱，炙热的像团火，恨不得拉着彼此同归于尽的疯狂。

可转身，当她面对别人时，又是派隐忍温和的风轻云淡。仿佛她已把所有的爱与恨都燃烧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轮到旁人时，连点冒着火星儿的余烬都没有了，只剩下满地空凉冷寂的残灰。

耶勒突然生出股深深的无力感，他绞尽脑汁，机关算计要把他们拆开，如今这么个结果，他看上去是如愿以偿了，却终究两手空空，什么也得不到。

音晚见他久久不语，副兀自怅惘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我今日有事想与舅舅商量。”

耶勒还在出神，随口应了声。

“天气渐暖，星星的身体也调理过来了，我自己也能带得了孩子，就不继续叨扰舅舅了。”

耶勒脑子里嗡的声，带着些不可置信的茫然：“你说什么？”

音晚微笑：“我想带着星星离开瑜金城，不回长安，也不去草原。”

耶勒想都未细想，断然拒绝：“这不可能！”

音晚温声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天地之大，总会给人个容身之所。我想，即便困难重重，母亲在天之灵总会保佑我的。”

她提母亲，耶勒遽然定住，面部表情若人偶雕像，僵硬木然，半天才恢复过来。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到这个地步，他越想抓住，反倒加速从他指间流失。

短暂的静默，他道：“若我就是不答应呢？”

“那舅舅便绑着我，灌我药，反正清醒自由时，我有自己的主意，也清楚地说出来了，我不愿意同您回草原，若您想要具没有魂灵的尸体，那倒是容易省事的。”

耶勒领教过她的刚烈倔强，不敢拿自己珍视的东西做赌，低眸凝着她看了许久，蓦得道：“我答应，但我有个条件，你不能走回头路，不能去找萧煜，更不许与他再续前缘。”

音晚应得干脆：“好。”

耶勒漆黑深邃的瞳眸中渐泛起丝丝笑意，透出些许古怪：“口说无凭。”

“舅舅想要我如何保证？”

耶勒上前步，离她近些，低下头，温热鼻息喷到她的面上，撩起鬓边发丝微颤。他的声音如水般缠黏：“除非晚晚自断了后路，再无重温鸳梦的可能。”

音晚猜到什么，不可置信地看他。

“我为晚晚费了这么多心，晚晚以贞洁相报，也算公平吧？我不洁，你也非完璧，就当晌贪欢，我们好过回，我便放你自由，你想做什么尽可以去做。”

音晚浓密的睫毛轻晃，问：“若我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