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气氛凝重，王海黎喝完水又低头扒着饭，仿佛想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小再缩小。

“怎么光吃饭，也吃菜吧。”安钰瞳给王海黎夹了快大盘鸡，他眼底浮现了一些笑意，“我记得你之前挺喜欢这道菜的。”

“……谢谢小瞳。”

晲着碗里的大盘鸡，王海黎从没觉得大盘鸡这么可怕，即使不看他依然能感受到苏瑾南快要把他扎穿的冰冷视线。

硬着头皮把那块大盘鸡吃下，他把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把自己装成了鸵鸟。

安钰瞳是知恩图报的人，去年在y国因为他顺手能帮的一个忙一直记着要还他人情。

他知道安钰瞳对他的好很大部分也来源于这，可在苏瑾南的眼里却不是这样认为，一个劲的扒着饭，他感觉自己真是有苦说不出。

晚饭后王海黎实在受不了这可怕的低气压，便借口有事飞奔似的快速离开。

安母回来安钰瞳本就提前说过让他这段时间不要过来，收拾好碗筷后安钰瞳便和他出了门。

站在稍远处的转角空地处，他摸出一盒薄荷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找打火机时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忽然一簇火苗燃起点燃了他的薄荷烟，在烟头燃起星火时打火机的光也随即灭了。

他盯着眼前这只修长纤细的手看，眸光暗了暗。

安钰瞳的手很漂亮，修长匀称，白的像是玉一样透净，握起来也很软。

以前他把安钰瞳按在沙发上时，总会扣着这双手亲吻他。

安钰瞳身形纤瘦，每次抱着他都会觉得他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柔软又惹人疼。

欺负安钰瞳时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含泪的眼睛，他很怕会把他弄坏，可是却又控制不住的想让他紧抱着自己往自己怀里钻，想让他在自己怀里哭的更厉害。

这双手曾经紧抱过他，也为他做过饭，甚至在他不知道时还为他做了很多事。

“不抽吗？”安钰瞳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纤细修长的手伸过来，接过他手里点燃的烟叼在嘴里，吸了口缓缓的吐出白色的烟雾。

在烟雾朦胧中，望着这张精致勾人的脸有些微微的眩晕，就像醉酒后的迷幻一样，让他无法描述这种感觉。

他不敢移开视线，仿佛这是一捧虚幻的光，就如眼前的白色烟雾一样，风轻轻一吹就会飘散的无影无踪，再也找不回来。

“安钰瞳你喜欢王海黎吗？”苏瑾南的声音很平静，或者说是他强行让自己平静。

安钰瞳吸了口烟慢慢抬起眼眸，侧过头看了他一会儿，轻笑道：“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

“你非要这样对吗！”苏瑾南忽然爆发，他眼眶泛红的抓着安钰瞳的手腕把他压在墙上。

话出口后他渐渐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克制的深呼吸了好几下，努力的恢复到之前的平静。

他嗓音沙哑：“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可……可你能不能不要喜欢王海黎，也不要喜欢上任何人……我会慢慢努力，努力让你再喜欢上我……”

安钰瞳看着他望向自己的眼睛，他泛红的眼眶通红，眼底压抑着不断起伏的情绪。

苏瑾南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绷不住，嗓音有些发颤，他努力的拼命的克制着，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以前是我错了，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安钰瞳心脏有一瞬间的骤停，他放在身后的那只手紧紧握住，指甲狠狠的嵌进肉里，痛感让他始终保持清醒。

有些痛，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他垂下眼，淡声道：“抱歉，我想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在还不知道自己是替身时，那两年他刻意不去想他受的委屈和酸楚，所有不好的情绪他始终压在心底。

他为苏瑾南找过无数的借口，在一次一次的委屈和失望中让他坚持下来的是他以为的苏瑾南对他的一点爱。

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爱，可他还是义无反顾。

但最后在看到那张照片时，在看到苏瑾南深情的看着照片上那个与他相似的少年时，他才发觉自己那两年就是个笑话。

当支撑他的最后一点光也消失后，他醒了，彻底清醒了。

安钰瞳没有一丝迟疑的拒绝，反而让苏瑾南哽住了。

“安钰瞳……”许久之后，苏瑾南才仿佛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道，“没关系的，我会好好努力的。”

深吸一口气，他低头靠在安钰瞳的颈窝处，轻声低喃着：“以前你受的委屈，我都给你补回来，全部都补回来……”

“没必要。”安钰瞳撇开视线深深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冷，“我们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眼睫垂下又抬起，他紧攥着的手嵌着的指甲印布着渗人的淤痕。

挣开苏瑾南握着他的手推开他，刚才掉落在地上的薄荷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燃尽，就连一点星火也在黑夜里熄灭了。

他的话很平静，没有丝毫的起伏，就如同他脸上的神色一般淡漠安静。

“协议期间我会满足你的要求。”安钰瞳安静的看着他，“也请苏总你履行自己的义务。”

说罢他没有一秒的停留，直接转身离开。

苏瑾南看着安钰瞳决绝的背影，“嗤”的自嘲笑了笑，紧握着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夜间的风拂过，带着一片寂静，仿佛最锥心的刑法一般，犹如一盆冷水泼在冬天滚烫的炭火中。

白汽升起，心脏被凉水的透骨冰凉和炭火的灼热滚烫交替灼伤，在心尖最脆弱的地方灼出个大洞。

蚀骨的疼。

“我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