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三重梦1·(2 / 3)
作品:《我在海上在线直播》“我们结婚吧。”路亚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路亚做事向来随心。如这趟跟着萨博说走就走的旅程一般,她的路没有终点,没有目的,无需挣扎,她诚实地屈从于内心坦然又赤诚的欲。
她想她是很喜欢萨博的,就在他满身晨雾地回来,眼里却充满了晨曦的那一刻。他只是俯下身,沉静地望着她的眼睛,她的心便毫无挂碍地触上了他的灵魂。
她又想,也许她是爱他的。爱的——他抬袖间手臂被勾出的晕光,低低说话时温柔舒雅的音调,远去时轻如云朵般的脚步,和他吻她时行动间带起的倏忽而逝的微风。
是萨博把她带离了九欧,所以此生此世,无论生与死,无论究竟要去往何方,路亚已然认定,这人应是她的归处。
而萨博,是甘之如饴。
于是,两人这便做了夫妻。没有什么多余的仪式和繁琐的安排,萨博依着路亚,不知是按哪里来的习俗,对着天地大海彼此拜过,许下誓言,再直起身就算是要相伴一生的夫妻了。
萨博曾把路亚深藏于内心深处,而他的梦和幻想,全被她轻描淡写的眼神勾勒。未曾设想的未来倏然成真,她做了他的妻,于是他得以把所有的爱摆上明面,让她堂而皇之地占据他的精神和身体,变作他同一的生命。
林木舒展身体,野花开满大地,海的浪潮迭起。悠然时光,潮涨潮落。
路亚仍是跟着萨博到处跑。他们一道去陌生的、熟悉的地方,在凌晨看海上升明日,在夜里观山上坠流星。亲吻、拥抱或是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昼去夜来,一切美妙幻想燃烧成光。
有一个晚上,萨博抱紧路亚,她的呼吸喷薄在他心口,一下一下,似轻似重。萨博忽然就心生期许,只盼着能同她一生如此简单地走到尽头。就算大梦一场,但盼上天所赐,是一场无暇美梦。
路亚听了他的话嗤笑一声,没好气地说:“你去盼什么老天,倒不如来盼我。你想同我一生在一起,来问我不是最快吗?我可是无所不能的樱花精灵。”
萨博愣了下,小心翼翼地慢慢问她:“无所不能的樱花精灵,那你愿意一生同我在一起吗?”
路亚更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家丈夫哪哪儿都好,就是有时候脑子不太灵光。她点点他的额头,凶道:“我的大傻瓜,我们都是夫妻了,难道不是理应一生一世在一起吗?”
萨博呆呆地望着她,前尘往事在心里翻涌而过,最后全变作她凑上来吻她眼睛的唇。那么甜,那么软。这许多年,他从未忘记的触觉。她就一直潜藏在他心底,哪怕不去管,自己也能催出芽孢,在荒凉的庭院长成大树。
倦怠的路亚酣睡于萨博的身侧,毫不设防的姿态。因为她是爱着他的。
萨博突然真切地明白了这件事。他是真的得到了她的爱。日复年往,等待终有结果。于是他细细描摹她眉眼,一寸一寸,近在咫尺,又相思成灰。
路亚只是睡着,等早晨醒来,推开窗,她的花园已被丈夫栽满了带着晨露的奇花异草。
他照旧用那双漂亮的宝石一般的眼睛直直望向她,温声道:“早上好,我的夫人。”
路亚温柔地望着他笑,夏岛的阳光早早变得热烈,太阳下的萨博很快被晒化了,眉眼模糊掉,南风一吹,梦境消散。
……
香波地群岛上住进了一位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名叫二月红。公开性别为男。
马尔科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笑了下,那人的名字在唇齿间滚过,随后被抛到脑后。那时候他绝想不到后来他会那么喜欢她。那样爱着那个姑娘。
而这场爱的起因只是莫比迪克号上一个极其简单的对视。他在那时女扮男装的姑娘望来的眼神里看到无尽时光,慢慢横流,无从计算的分秒轮转成她眼中脉脉盈盈的波光。他几乎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流变慢了,在她轻飘飘又沉甸甸的一个眼神下,他的生命连同秘密皆奔涌向她。
马尔科马上就明白,他大概是躲不开了。
有些可笑,他都活到这个年纪了,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纵是姑娘艳绝天下,同样惊世的美人女帝也未得他多加青眼。而她甚至无需做什么,只是向着他欲语还休地望了一眼,脸上带着微倦的神色,他便失去言语,微垂眼眸,心脏震颤。那时候他甚至还以为她是个男人。
真丢人,他想,好歹也是四皇的一番队队长。
马尔科确实不在意她的性别,假如人们愿意相信的话,他会说他也不在意她的长相。尽管他确实是初初遇见她就丢了心,但那并非因为她足以让所有人惊艳的美貌,而是另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他会爱上她,是因为每当看到她总会叫他想起许多年前,他尚且年幼的一个下午。那时候他还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无依无靠,受尽欺凌,发了烧也只能蜷缩在某个树林阴霾的树荫下,忍饥挨饿数着树干的纹理熬着等死。
他没有任何自救的方法,病痛夺走他全部的精力,当他目光逐渐模糊,他已经率先在心里平静地给自己下了死亡诊断书。可是那个时候,一只囤货的小松鼠归家路过他面前,她好像很高贵地扫了他一眼,随后在他面前扔下一堆暖洋洋的果子,在他身边盘着尾巴坐下,陪了他一整个下午。
到了晚上,马尔科奇迹般地好了。深深密林,夜色苍茫,他抱着小松鼠靠坐在树干上,夜风轻轻吹了一整晚,浪潮声忽远忽近。他睁着眼睛听着极漫漫的潮涨潮落,然后在第二天一早离开了那座岛。寻求新生。
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不知为何,马尔科看到二月红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个午后,奢侈的一点日光透过层叠的枝桠落在他的指尖,松鼠轻软的尾巴拂过他腰侧,本已倾颓的生命一点点回暖。
她那样轻淡的一瞥,于他便有这般魔力。指间、手腕、胳膊、臂弯、肩膀……直至心脏。一寸寸,爱意攀援,有来处,有终末。没有道理,难求解脱。
可她是怎么想的,马尔科始终看不透。她是个单纯得一眼能望到底,又神秘得有些复杂的姑娘。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一直是马尔科要思考的头等大事。
……
路亚没有告诉过马尔科她的真实姓名。尽管她也是有些喜欢他的。为什么会瞒着他,大概是没有理由的,她只是单纯地没有说。
那时候为何要给自己取二月红这个名字,又为何要女扮男装地生活路亚已经不记得了,她只是照着习惯这么做,反正这样也更方便些。因着她极成功的伪装,许多年来都只有马尔科一个人因为意外发现了她的真身。
路亚一度考虑过要不要**灭口。
放弃这个想法的原因是她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打不过马尔科,她最擅长的是逃跑,不是打架。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路亚无端有些惊讶。虽然这么想很没有道理,也没有缘由,但她总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