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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十年一觉并州梦,兄弟恩义终付了空(下)(1 / 2)

作品:《叶落惊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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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领命离去,很快卫沉便被架了上来。因为防止卫沉逃跑,手缚铁链的卫沉双脚还特地被加了千斤重的铜石,根本无法靠自己行走,只能靠两个士兵一左一右驾着卫沉两胳膊将他架了进来,然后像卸麻袋包一样被直接扔在地,好不狼狈。

即便被羞辱至如此地步,卫沉仍不输傲气,双手撑地自己费力一点点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坐在地,背脊依旧笔直如山。

叶寒瞧着殿中桀骜不屈的少年,仔细打量间,边上前说道:“你就是卫沉。”

“你就是端王的女人。”卫沉斜眼瞧着叶寒,脸上轻讽一笑,挑衅回道。

“放肆!此乃我并州端王妃。你这黄口小儿若再对王妃不敬,休怪本将手下无情。”

程副将厉声大喝道,手腕一转本欲上前好生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卫沉一下,却被叶寒抬手轻轻一挥便阻止了。程副将见状,只好对叶寒恭敬一拜退了回去。卫沉见之,轻嗤一声,脸上嘲讽更甚。

“你猜的不错,我就是端王的女人。不知卫沉将军又是来自何处,可否自报下家门?”叶寒心平气和回道,丝毫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相反,卫沉的倨傲挑衅让她有种很好的预感,她能肯定她一定能从眼前这个心高气傲的少年身上挖到她想要的东西。

卫沉又是一声轻嗤发笑,不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叶寒也是一笑,但笑容却是轻柔似春风柔和,“听闻北境几年前出了一位常胜将军,自上战场便从未打过败仗,刚巧名字跟你一模一样,也叫卫沉,不知是不是阁下您?”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叶寒越想知道,卫沉越不告诉她,他虽战败身俘,但并不意味着他意志精神皆屈服为奴!

叶寒笑回道:“就是好奇而已。你在北境待得好好的,为什么偏偏要跑到我西境作乱,你这么做是不是有悖天下道义?”

“道义?”仿佛是听见了贼在喊捉贼,激得卫沉正义感一跃而起,大声嗤笑满堂响彻,“跟你们这一群乱臣贼子,需要讲什么道义?”

乱臣贼子?

叶寒清眸一亮,忽然好像抓住了什么一般,颇是玩味回问道,却是转过身来面朝着魏达跪着的方向,“不知卫/魏将军能否赐教,我们是乱的是谁的臣,又叛作的是谁的贼子?”

“当然是……”,卫沉回得迅速,可声音却又突然戛然而止,很是突兀,就像是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他自己咽回了肚子。

卫沉后背生汗冷噤渗人,低着头呼着气平复着心情,心里边暗叹着好险,差点就被眼前这个女人给绕进去,可抬头一看,却发现叶寒根本就没有回过来看他一眼,一直背对着他。

魏将军,卫将军,同音不同字,更不同人,叶寒将话有意搅弄成一潭浑浊的水,自是有卫沉这般急不可耐的鱼跳出来,虽然未能直接捉住有点遗憾,但好在她的目标并不在此,她也没有无功而返–––方才魏达突然一僵的身形已将她想要知道的答案都已“告诉”了她。

这一局她大胜,可是,她贪心,她要全胜!

虽然魏达卫沉未直接说出他们身后之人是谁,但在场众将领皆已心知肚明,但是不够,这远远不够。青川东征将偌大个西境交到她手里,她本就德不配位难以服众,再加上此次魏达叛乱一闹,人心已如流沙开始四散,这委实对她对端王府对整个西境都不利。

所以她现在急需卫沉把他背后之人清清楚楚说出来,大声说与在场众将听见并听进心里,她需要这个敌人将她西境离散的人心聚拢,用仇恨将众人再次团结起来,同仇方能敌忾,敌忾方能齐心协力保西境无忧,而西境无忧青川在长安才能永无后患一心对敌。

所以,叶寒立即乘胜追击,魏达难撬,自是选择对年轻易怒的卫沉步步紧逼而来,“卫将军忠心耿耿确实令人敬佩,只不过卫将军可能不知道的是,你的那位主上自始至终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

叶寒这么拙劣的挑拨离间,卫沉自是不信,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叶寒的手段他方才已领教过,差一点就被她坑了,所以为防万一,卫沉学魏达保持沉默,唯脸上讽笑不落。

卫沉有此防备并不意外,叶寒也不在意,继续说着,“你欲拿下西境是以防北齐分裂,是一心为国忠诚可嘉,可你这位主上却只是打算用这二十万将士的性命来取我叶寒母子二人的性命,而已。二十万将士的无辜性命,没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却无故死于一人之私欲,这便是你那位为之忠心不二的主上。”

“你以为我会信吗?”卫沉虽已打定主意不再开口说话,可听见叶寒这般抹黑主上,还是忍不住开口反驳道。

事实胜于雄辩,叶寒也不愿多说无用废话浪费时间,直接将大风关截下的书信扔在卫沉面前,“自己看吧!魏达将军的字迹,还有你那位主上的字迹,想必你应该不陌生吧!”

信笺页页散落至卫沉面前,即便他不愿看,可还是有几页墨字猝不及防钻进了他的眼里,惊愕、震惊、难以置信,卫沉捧着一页页布满熟悉字迹的信纸,手颤抖不已难以控制,铁链交撞清脆作响。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是你,一定是你伪造的,专门用来骗我的!”无论是信上熟悉的字还是内容,卫沉一时间都难以接受,边说间边将信件撕了个粉碎。

他自幼便受主上恩养,如臣如子,主上又怎会骗他,卫沉连连摇着头不肯相信,抬头看见站在面前的叶寒一下愤然扑去,却被旁边将士一把拦下,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得。

“是你!是你这个女人伪造的,专门用来骗我的。”卫沉冲着叶寒大声咆哮着,血染得猩红的脸狰狞得可怕,一如从地狱血海中爬上来的恶鬼凶煞,欲把叶寒生吞活剥吃了。

卫沉疯狂如此,常嬷嬷怕叶寒受到伤害,想扶着她远离,但还是被叶寒轻轻推开拒绝了。

“魏达,到这这个地步,你难道还不肯告诉你这位好副将真相吗?”叶寒看着满眼通红死死盯着自己的卫沉,心有不忍但还是继续说道:“你这次回来不为并州城,也不为整个西境,更不为什么家国天下,为的只不过是杀我叶寒母子二人,这便是你那位主上交与你的任务,而卫沉得到的任务只是收复西境。”

叶寒转过身来,看着跪在殿中仍一动不动如石雕的魏达,缓缓走去,步步紧逼,“两种任务各有不同,但都能达成你的目的。若攻下并州城成功收复西境,你自可顺其自然将我母子二人杀死;若是行动失败也没关系,你还可以归降而来,然后趁机荆轲刺秦完成你的任务,我说得对吗,魏将军?”

“陛下不会骗我的,陛下说了是为国好,陛下怎会骗我,魏将军,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他受主上恩养,如臣如子,他自是不信那个一心尊敬之人会做如此龌蹉之事。

面对叶寒的质问,魏达仍旧不语,背影挺拔如松,可这次一直高昂不落的头颅却一点点垂了下去,间接默认了。

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卫沉见后久久难信,全身剧烈挣扎,并对着跪在前方的魏达大声疾呼喊着,但听着更像是一种请求、哀求,“魏将军,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他们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陛下没有骗我对不对?陛下怎么会骗我?陛下说了收复西境是为国好,陛下没有骗我!没有!”

卫沉如入了魔怔一般,嘴里来回胡乱念个不停,无数个“陛下”从他口中喊出,清晰且震耳难忘,而现全天下中能用“陛下”二字尊称之人,也只有皇宫那位擅弄权的病皇帝了,“陛下”二字等同于他,而他便是此次西境之乱的罪魁祸首,亦是他们共同的仇人。

叶寒的目的达到了,众人归心众志成城,但卫沉也疯了,被信任崇拜二十多年视如亲父之人竟然一直是在利用他,全然不顾他的生死,如此弥天大谎,一朝被戳破就如堤坝决口,谁又能抵挡得了洪水汹涌而来的冲击,更何况是卫沉这般心气高傲之人。

最后在一阵癫狂似疯的大笑后,卫沉仰天凄厉大喊一声“陛下……”后,趁人不注意拔了临近士兵的剑,自刎了,带着他的不甘、他的恨就这样结束了他被人无情利用的短暂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