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半盏屠苏守岁末,一朝醒来是明年(1 / 4)
作品:《叶落惊寒》爆竹惊年,新桃换旧符;屠苏饮醉,守岁渡明年。
明日年关,青川需去军营与陆知叮嘱年节时的相关事宜,便不可如往常那般赖在床上看着叶寒醒来。只好早早轻声起床,轻手轻脚洗漱了当,不敢吵醒她。
这般离去也是不放心的,姐姐入秋便开始变得寒凉的身子根本离不得自己,若没自己给她取暖,她那失血过多的身子根本不能自给自足,这不,自己刚起身洗漱完她藏在被窝里的小手又变得微凉,这怎么行。
于是,屋内的暖炉又添了几鼎,灌好的汤婆子也放进了被窝中,可姐姐还是因冷而蜷缩起身子,细细弱弱的想极了一只无家可归被冻坏的小奶猫,他比谁都知道这是血崩后的后遗症之一,可他却无能为力。
转头青川又拿了几个汤婆子换下,替叶寒又暖和好身子才将被子角捏紧,磨蹭半天还是不放心离开,与常嬷嬷再三叮嘱多次记得给叶寒换汤婆子直到她醒来为止。临走之前,青川又摸了摸床上已很是保暖的被褥,心里还是打定主意去梅岭深山打上几十个雪狐,给姐姐做一套御寒保暖的衣物被褥,这样应能让她在这个寒冬少受一点风雪冻害。
沧河军营青川高效率地处理着这几个月的公文,边对陆知说道:“你主管并州城这大半年,确实做得不错。战后重建、骚乱鲜有发生,百姓安居乐业,看来把并州城交给你管确实是个正确的选择。”
陆知谦虚回道:“将军缪赞了,陆知只是遵从将军早就定下的指示依令行事罢了,不敢居功。”
青川从繁多的公文中难得抬起头来看陆知一眼,心里暗叹着陆知这个榆木脑袋,然后又低下头批阅着公文继续问道:“最近这段时间并州可有大事?马上就是年关了,并州百姓饱受了几十年的战乱,如今后褚终于灭了,这第一个安生年,可得让他们过好,不可出任何岔子,知道吗?”
“属下明白!”陆知认真回道,只是说完头缓缓抬起,面色犹豫,有些吞吞吐吐继续说道,“将军,有件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能让陆知这个直性子犹豫不决的事,真是难得,青川自然想听一听到底是何事。
陆知立即回道:“前日狱卒来报,说耶律骜自尽于沧河行宫中,可守在沧河行宫外的探子却回报说,当日……公孙先生去过沧河行宫后,耶律骜便自尽了。属下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才上报给将军您定夺。”
银狐毫笔行云流水在公文上批下一“阅”,青川将手中批好的公文放在一旁才平淡说道:“这事,我事先知晓。耶律骜也是我交由公孙释去处理的,我一时忘了通知你,你莫见怪。”
“可……将军,褚州能否平安入齐,其中隐患并非耶律骜这一后褚亡帝,而是流窜至荒沙漠海中没了踪迹的耶律平。属下担心,耶律骜突然一死,褚州好不容易安定的局面会被人利用打破,还平白落得个各国口实说我北齐不仁。”
这么简单的事他都能想通,难道将军会不懂吗?陆知不懂。
正是因为懂,所以人才会有两难抉择时,青川也颇有些无奈,“这是我在五年前与公孙释便立下的君子协定,他助我灭褚,我只需事成之后允他一件事便可。如今他允诺之事已经做到,我也不得不履行诺言。耶律骜之死虽有遗憾,但也并非大事难补,凭冯史的能力定能将褚州治理得金汤牢固,你在并州无需担心。”
其实口上之话这么说,可青川心里比谁都忌惮公孙释,并非是他冷血无情杀耶律骜于沧河行宫中,而是此人心计深沉不输于他。
五年前京中偶遇,虽见人见事两人有很多分歧,但毕竟知己难得,互为欣赏。自己因朝廷斗争恶劣不得不西去并州作战,自己不过偶然提及一句“后褚为患”,他便知晓自己已有灭褚之心,主动入褚为谍,还与自己提前立下君子协定。
本以为他求的是世俗之物,不外乎是通天之权,可那日大雪他拖着重伤未愈的身子前来与自己对坐一番长谈,要的竟然是耶律骜,一个亡国之帝的贱命,这着实让他一惊,然后一寒–––战事未起,后褚未灭,胜负未定,就能料到齐胜褚灭,提前预定好耶律骜这条命,以除此生污点,不给天下苍生落下任何口实。这公孙释的心计着实是世间无双,他惊叹亦惊心,不得不防呀!
想完惊心事,青川也批完了手中公文,抬头见陆知还在,不由想起姐姐日日在他耳边念叨之事,笑着问道:“年关一过春日渐近,三月初五便是你与江流画的大婚之日,婚礼事宜你可准备妥当?可别怠慢了江流画,到时王妃发起火来,我可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