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夏去秋来冬至,三月宛转半生(1 / 2)
作品:《叶落惊寒》佩尔朱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授衣九月遥指十月获稻,现在已在九月中旬,夏尽未尽的暑热缠缠绵绵不走,并州鸣热的秋不似往常霜落寒降的秋,时令诡异也不知是好是坏,凡人摸不清老天爷的复杂心思,只能随天而过,过好自己的平常却不同的每一天。
灼热白晃的光日日高悬碧空,看得人都分不清日子是停了步子还是原地打转,倒是叶寒又长大不少的肚子纪录着了无声息流走的时光。
“你这孕吐减轻了不少,看来这水澜香确实有用。”解白收回手边说道。
叶寒面颊清瘦了不少,虽不似之前那般圆润,但好在气色还不错,精神头也好了许多,不像前几日那般恶吐不止,虚弱不堪。
不过听解白今日这么一说道,叶寒有些许不解,“听您口气,这水澜香不是您调制的?”此前解白也来看过几次,但药石不灵,这水澜香也是上一次他来时留带来的,如今想想,着实有些蹊跷。
解白刚才也是随便一句,没想到叶寒心思这么细腻,这么微小的细节也被她捕捉到,他也没想多做隐瞒,直接吐露了实情,“这水澜香是夏国宫中圣品,宁致远知晓你害喜厉害便派了人回夏国取来,前几日刚送到便托我专交给你用。这是今日新到的水澜香,看着数量估计到你生产后也用不完。”
紫檀雕花木盒,色泽沉静,泛着时光浸润千百年后的柔和,上面雕刻的梨花栩栩如生,朵朵相拥簇簇开放,而这些细蕊中间则巧妙地做成中空设计,然后水澜香清新自然的香气就这样从数朵绽放的梨花中缓缓弥漫开来,悄无声息却沁人心脾,就好似多年前在云州叶家老梨树下站着的那位白衣公子,温雅如玉,一眼相见便生万年。
回想起往事,叶寒有些许惆怅,“解神医还是把这水澜香送回去吧,放在我这儿,只会徒生祸端。”
自己不过与南之相逢一面,就惹得青川不快,若再有与他有关之物,青川知晓后到时不知又会闹出些什么事来。
“你还在生青川的气?”见叶寒愁眉不展,解白多嘴问道。
叶寒也不知为何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心中无奈多于气怒,“在并州的这一年发生了太多让我气怒不已的事情。现在的我早没了与人计较的心思,唯一只盼我腹中孩儿平安就好,至于其他人和事,就让它们如这水澜香离我越远越好。”
“包括宁致远?”
蓦然,叶寒抬头有心打量了今日有点话多的解白,心里起了几分蹊跷,“解神医何时也变得如女人这般八卦,这可不像您的风格?”
解白也是受人之托,如实告知道:“宁致远过几日就要回夏国了,走之前他想托我问你一句,那日之话,你的回答。”
叶寒支着手半撑着头,突然生了几分如猫的慵懒和狡黠,“疑惑”问着,“什么话?”
“就是那日斜阳巷外宁……”,解白才说一点就突然停下,恍然大悟道:“你这丫头年纪轻轻,就知道诓人!”连他差点都着了她的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开呀!
叶寒也笑着反驳道:“那你这老头还未老不尊呢!亏我平日好吃好喝待你,你倒好帮着青川套我的话!”
其实这事她也是后知后觉,一开始解白说起水澜香提到南之时她便觉得有点不对劲,直到后来当说到那日斜阳巷之事时,她才立即想通:南之送来的水澜香要进端王府,必定是经过青川同意的,那么解白在她面前提起南之,自然也是经过青川授意的,其目的就是为了探她心中虚实。
青川既是如此盛情难却,她便不客气收下这份大礼了,于是回道:“我这孕吐反反复复,也不知何时会好,这水澜香我便先留下了,至于宁致远,还烦请解神医帮我带一句话给他,天涯两别,各自珍重。”
解白收拾好药箱出了门,见屋外青川神伤失色,步履沉重离去,有些幸灾乐祸,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非要不死心求个结果,结果怎么样,活该!想起青川拿他那些宝贝药材威胁他套叶寒的话,顿时解气,全身通畅。
不过在回军营的路上回想起叶寒对她的称呼,解白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烦恼,他不过才而立之年怎么就成了叶寒口中的老头了,他有这么老吗?不过想想又突然面露奸笑,这丫头只以为自己是青川派来套她话的,可其实他也真是受了宁致远所托。如今话已问到,无论其是否真假,反正是从叶寒口中说出的就是了,谁让他夏国奇珍药草多呢,为之折腰一次也未尝不可。
秋日不下盛夏暑热,再次静下来的合璧庭极其适合此时的清凉,即便有风入窗带着庭外暑气,但好在没再有那令人厌恶作呕的脂粉香气。
那夜之事虽然已过半月,但现在想起来还是有气,叶寒丢了手中凉扇对常嬷嬷说道:“常嬷嬷,晚上记得把这几扇窗户关严实了,别让风偷溜了进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青川每晚会偷偷潜进房中看她,做贼也不知道把自己洗干净了再说,留着一身脂粉香生怕自己不知道他来过一样。
炎凉九月末,半月暑热后半月霜露降,北风再起并州城,雪满繁华路,疑是梨花满道。
可能是夏秋交替太过突然,又或许是今年季节太过诡异,并州推迟了一月的寒秋似乎比往常来得更猛,好像要把积压来迟了一月的寒雪一股脑全倾倒至人间。
雪虽轻薄色,一夜也能折竹腰,十月还未过半,城内已有好几户人家被积雪压倒了房屋,纷纷诅咒着这老天爷心狠,不给穷苦人留活路,而这样苦命的日子还会一直延续至十一月,十二月,苦苦哀求的人也未见到老天爷善心大发,把发落到人间的苦寒收了回去。
瑞雪兆丰年,猛雪伤人寒,这般不好的事陈福自是暗中派人去处理了,不会去烦扰叶寒养胎,所以叶寒每日在合璧庭除了吃就是睡,好不无聊。不过好在有江流画作伴,家常里短说说闹闹便混过半日,叶寒这快八个月的孕肚就是在这般闲适悠然的日子慢慢变大的。
叶寒拿起一张江流画新做好的婴儿肚兜,手抚着上面精致的绣线纹路,越看越是喜欢,“流画,这金童抱年鱼的画绣得真好,栩栩如生,瞧这孩童白白胖胖,多可爱呀!”
指尖揉搓着被绣针扎出来的针眼,丝丝微疼泛起牵扯至心,江流画神色恹恹,有些勉强笑了笑,“这大雪天也没处去,在屋里坐着也是坐着,闲来无事便给你快出世的孩子绣几件小衣服小肚兜,也算是我这做姨母的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