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山落寒时,连理枝渐生(上)(2 / 2)
作品:《叶落惊寒》听后,青川墨眼一沉,心中有思,对今日发生之事甚是明了。
他在清远寺这么多年,元州太守来寺中的次数也不少,但从未有过其它,可今日一到,藏于寺内外的暗卫都接连被不知名势力所缠上,以致寺内守卫空虚无暇入寺救援,师父与一众师兄也纷纷被囚,让他孤立无援,若不是元州太守好色,想在杀他之前尽兴一下,自己这才逮到机会逃了出来。
元州地处偏远,一非边境重镇二无军队驻扎,太守府除了维护治安的官兵外再别无其它兵力,但今日敌势战斗力极强,竟能与他的暗卫一较高下,要知道他们可都是自己从京城带来的,一个个都是世上顶尖高手,能与之抗衡也只有来自京城,怪不得这元州太守敢这么肆无忌惮,原来是有京城那个人给他撑腰呀!他还真阴魂不散,自己都离他这么远了,他还咬着自己不放,真是属狗的!
叶寒见青川一直低垂着头不说话,以为他是因担心方丈安危而担忧不下,于是轻声安慰道:“青川你别怕,方丈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其实叶寒这话说得心虚,甚是没有底气,看今日寺中搜查那阵仗,若元州太守没找到青川,应会把气都撒到方丈身上,估计今晚方丈凶多吉少。这一点她知道,青川想必也知道,只可惜他们两人势单力薄,难撼动得了元州太守那棵大树将方丈救出来。
今日在外逃亡了这么久,两人早已累得不行,如今夜也已经入深,睡意上来,叶寒简单收拾了一下木床,将被子表面一层新落下的薄灰拍去,便让青川上床休息。
“山中夜冷,这里只有一张被子,你今天就勉强和我凑合盖一晚吧,等明日我回家再拿床被子来。”叶寒知他们出家人的清规戒律,只是今夜特殊不得已,她只希望青川不要介意就行。
显然叶寒想多了,青川听后并没有拒绝,只是看了眼叶寒和她手中的被子,墨眼幽深里似流转着什么,可一瞬不到便低下头去然后爬上了床在里侧躺下,叶寒也随之在他旁边躺下。
两人还小身板都未长开,单人的简易木床刚好可以容纳下他们两人,叶寒随手拈灭旁边昏黄色的油灯,石洞瞬间回到了漆黑不见五指的夜,与洞外的夜没有区别。
黑暗中青川看不清一切,只能靠逐渐放大的触觉感知着周围的一切:石洞幽凉,深吸一口,鼻腔和肺部瞬间清凉;隔绝了山林,没有蟋蟀轻鸣,更没有明月别枝惊鹊,唯有的是无限的静,静得他能听清自己胸腔内变快的心跳,静得他能听见自己鼻息间变乱的呼吸,静得他还能感知到那落在自己脸旁耳边温暖又甚是灼人的轻柔呼吸声。
心下贪念忽起,青川轻轻转过脸来,然后一下就陷入一侧的万千青丝柔情里,长发柔软顺滑还有着一股干净的青草香,浅浅吸入一口沁人心脾,好闻极了,比他闻过的世间所有名贵香料还要好闻千百倍。
青川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奔波逃亡了一天的身体累得不行,可此时躺在床上又无追兵困扰,他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似有只小猫轻挠般弄得他兴奋得不行,但却又不敢动弹半分,生怕吵醒了身旁与他同床共枕的叶寒,只能默默唤着“姐姐、姐姐……”平复着那荡漾不止的心神。
“青川你还没睡吗?”
听见青川喊着自己,叶寒连忙开口问道,却无端吓了青川一跳,他没想到自己方才在心里的默念竟然念出了声来,顿时全身紧绷紧张得不行,就像是上课做坏事被老师逮住的学生一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只能简单“嗯”了一声敷衍了过去。
洞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如果此时有丁点光亮,叶寒就能看见青川满脸的通红,从脸颊一直烧到耳后,那双好看的墨眼里也满是溢不住的羞赧,只可惜这一切都被黑暗掩去,叶寒看不到,青川亦不知。
“是因为今天的事睡不着吗?”听见青川回应,叶寒转过身来对着身旁看不见的青川,继续问道。
一旁柔风入耳,扰得心间更乱,青川有意稍稍向外挪动身子离叶寒远点,边强装镇定回道:“差不多吧。”只要一想到太守今日对他做下的龌蹉事,他确实心里就堵得慌睡不着,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虽然这不是他睡不着的主要原因。这……应该也不算撒谎吧?
听青川这么说,叶寒蜷缩着身子也倾诉道:“我也一样,只要一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我这心就怕得不行,闭上眼全都是官兵和他们手中的刀,根本就睡不着。”
叶寒的一句言者无心,让青川这个听者心中顿时起了意,低声道歉道:“姐姐,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卷进来,更不会现在连家也不能回。”
“想什么呢?我说的不是这个,”知青川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叶寒连忙解释道,“我是想说,青川,你想过没有,你现在是逃出了清远寺,那下一步又该干嘛?是等太守走了之后再回清远寺,还是就此逃走远走高飞?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这儿吧?”
其实这个问题青川也不是没想过。按现下形势来看,离开才是上上之策,只不过这次从京城来的杀手有备而来部署严密,根本不给他留半点活路,他若想安全离开有点难度,而且就算要离开,他也得先回清远寺一趟,有些人有些事他得亲自处理。
青川把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叶寒一听立即惊坐而起,想也不想就直接否决了,“不行!你好不容易才从清远寺逃了出来,又回去,不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吗?”
相比叶寒的激烈反对,青川的回答倒平静许多,“可师父、还有众师兄都还在寺中,我怎么也得回去瞧瞧,再怎么也得告诉师父一声我平安无事,要不然我怎能安心离开?”
叶寒望着满眼望不尽的黑暗久久没有回话,无法反驳。青川不像她孑然一身无亲无故,他还有师父师兄牵挂不下,况且他们现在都在寺中生死未卜,青川为人子弟又怎能说走就走扔下他们不顾。
“青川,要不我替你去清远寺走一趟。”沉默许久,叶寒终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