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第 172 章【二更合一】(1 / 3)

作品:《劝娘和离之后(科举)

话才说出口,程春娘就捕捉到了儿子嘴角的笑意。

“好哇,你连娘的笑话都敢说了!”

捶打了盛言楚几下,程春娘又心疼地问有没有打疼,盛言楚笑着摇头,撩起袍子坐回对面。

“从去年开始,和离的,被休的,亦或是守寡多年的妇人,都在另嫁。”

程春娘嘴角嚅动两下,盛言楚偏头看他娘,继续往下说:“官家一番话使得民间百姓纷纷高抬正妻,这本来就是祖宗的规制,可惜天下男人们沉湎女色尤好貌美的妾室,冷落了正房。”

“但另有一句话说,娶妻娶贤,倒和他们爱色的行径冲突了,如此便出现正房太太空守后院,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却在家中耀武扬威。”

听得儿子总提‘正房’,程春娘嘴角不由往下压。

嘟囔道:“他们挣着抢着娶续弦回去,不过是为了撑门面罢了,官家的话虽好,但惠及的多是高门的寡妇,放眼瞧瞧,谁家农家寡妇为此受高待了?她们依旧承着世人的偏见,没人乐意娶他们,至于我,得亏生了你这么个厉害儿子,否则那什么亲王弟弟怎会看上我。”

盛言楚惊诧挑眉,他娘鲜少说这些大道理。

脱了鞋,盛言楚爬到炕床另一边,和程春娘更近了,像小时候一样,母子俩窝在炕上说闲话。

丫鬟听到里边传来笑声,顿时松了口气,招呼外门的小厮送了几碟子过年的瓜果进来。

陵州海多,山也多,山上的野果遍地都是,程春娘回京前曾带着丫鬟们四处‘扫荡’,在京城新家过得头一个年都不需要盛家人去外边采买,一应年桌上的小吃都是程春娘从陵州带回来的。

盛言楚两个大拇指用力,圆滚的干果砰得一声脆响,掸掉捏碎的干果皮,盛言楚将落到掌心的果肉拿给程春娘吃。

程春娘还像十年前一样,下意识地说她不喜欢吃,想到今日不同往日,盛家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捉襟见肘的贫苦人家,思及此,程春娘将儿子剥好的干果肉一股脑塞进嘴里。

干果喷香,一如当下的日子,惬意非凡。

盛言楚当了爹以后,不再贪吃这些小零食,剥好的都给了程春娘。

“二公主那边的事,娘用不着太过担心,大不了我求到官家面前,二公主再厉害,也不敢越过官家害我。”

程春娘嚼着干果,闻言顿了下:“你才升官,切记别总将官家当做护身符,你义父说得对,官家待你好,是因为你帮他做了不少事,拿娘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去扰官家,只会让他认为你家事管不全乎,小家都理不清,那就更不可能将大事交到你手中。”

“是。”盛言楚虚心受教,“娘说得对。”

程春娘半边身倚靠在暖被里,问盛言楚:“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

叹了口气,程春娘又道:“娘一辈子都是围着你转,如今你也当爹了,说得好听叫含饴弄孙,说得不好听,娘余生接下来要围着你两个孩子转……不过这都是娘心甘情愿的,算不上是辛苦事。”

“如今因为娘让你跟二公主那边生嫌隙,实在不好,不若你让娘回静绥吧。”

笑了笑,程春娘眼角现出一丝浅浅的皱纹:“没你那两个孩子在我耳根边吵,我还能落个清闲日子呢,回静绥也好,你两个舅舅都在,我们兄弟姐妹三人也好团团圆圆的在一起过几年欢快日子。”

“娘。”

盛言楚听得很不是滋味,“那年送我去康家私塾读书的时候我就说过,日后我去哪都带着您,我好不容易在京城站稳了脚,哪能让您回静绥,您若想跟舅舅们团聚,我将他们都接到京城来便是,静绥治安不好,这您早就知道的,放您回那儿,我这心哪里定得下来。”

程春娘说不过盛言楚,便问今天这事到底该怎么收尾。

盛言楚笑:“都说了娘别担心,我就是辞官也不会将娘嫁到那等乌烟瘴气的人家。”

“休得再说辞官辞官的话!”程春娘瞪圆眼,“因为这点子事就不做官,娘后半生怕是要呕死自己拖累你。”

盛言楚当然是开玩笑的,他不直面二公主,不过是不想将两家局面闹得太难看,毕竟他才回京,闹太僵于他而言并不是好事。

但如果二公主执意要撮合他娘和淮亲王的族弟,他不是没有办法,大不了和上回让他娶庶女一样,他不理会就是,再不济,两人家吵吧,翻脸就翻脸,真当他会为了前程连娘都能利用?

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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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雪亦如往年下个不断,过了初二,上盛家拜年的人渐渐少了,不过陆陆续续的还有,盛言楚没有再出面,左右上门的都是同僚家里的妇人,来的人都被请到内院由华宓君等女眷陪着就行。

初三盛言楚带着华宓君回李家拜年,李家几房长辈还在宋城,剩在京城的就只有李兰恪和李婉。

李婉快有十八了,先前退了长孙谷的婚事后,李婉的婚事几经波折,几乎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

李老大人逝世,李婉身为曾孙女辈,虽只需守孝一年,但一年后,李婉就十九岁了,相看人家时难上加难。

华宓君一回李家就去看李婉,这姑娘心情倒没受外边的谣言惊扰,正带着一帮丫鬟在雪地里赏寒梅呢。

李婉不急,李兰恪急。

看到盛言楚,李兰恪上来就问盛言楚可有同窗尚未娶妻,不拘家室高低,人品好长得不至于歪瓜梨枣就成,唯有一条,得上进。

盛言楚想了想,嘴角弯曲:“还真有一个。”

李兰恪忙问:“谁?”

“国子监的优监生梁杭云,你在我家见过他,前年我外放出去,他带着娘和两个妹妹在我家住了小半年,后来朝廷不是要人吗,他去了六部做主事,为此攒了点俸禄银子,去年下半年一家人搬离了我家,现在住在城北。”

“梁杭云?”李兰恪捡着名字反复念叨:“我瞧着他比你大好几岁,都二十好几了还没娶妻,不会是——”

眼光往下边飘,李兰恪隐晦地撇嘴:“那里不会有毛病吧?”

“瞎说八道。”盛言楚举拳捶了下李兰恪的肩膀,没好气地道:“兰哥也好意思说杭云兄年岁大?你也不看看你自个,快三十了吧你?”

李兰恪羞赧地低下头,他的亲事因为各种原因一拖再拖,但他敢保证他身体杠杠的。

院中华宓君深一脚浅一脚的从雪地里淌过来,哈着冷气将采来的寒梅拿给盛言楚,又指了指鬓发。

盛言楚顺势将花枝斜斜地插进华宓君浓密的发间,华宓君如蝴蝶般飘到梅林里去后,盛言楚也往透着清幽香气的梅林方向走。

边走边说:“杭云兄家贫,他久而不娶妻是因为他家中还有两个妹妹,他身为长兄,不仅要顾着自己,还要顾着两个妹妹的嫁娶。”

李兰恪咋舌:“两个待嫁妹妹?他顾得过来吗?京城嫁女要花不少银子呢,便是百姓家里也少不得要花三五十两。”

盛言楚搓了个小雪球玩,道:“他那两个妹妹和婉姐儿差不多大,今年也急着要出嫁,可惜上门求娶的人要么是贪恋她们的美色而想着纳回家做妾的,要么是京郊附近的庄户人家,杭云兄都看不上眼,这会子也烦着呢。”

两人行至梅林中,李家的梅园堪比京郊大瑶山寺庙后的梅林,风一吹,各色腊梅伴着寒风呼呼往下掉,盛言楚肩上,头上落得到处都是。

李兰恪目光跟随着林间的李婉,淡声道:“婉姐儿这孩子平日除了看书就只剩下女红,长孙谷虽才学有之,但为人太过张狂,婉姐儿对其感情并不深,不过也跟宓姐儿私底下聊过女儿家的心事,婉姐儿和宓姐儿一样,都喜欢俊俏的读书郎君。”

盛言楚噗嗤笑开:“这可就巧了,不是我夸海口,杭云兄的样貌,整个京城排得上数一数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