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 111 章【三更合一】(1 / 3)
作品:《劝娘和离之后(科举)》“哎哎哎——”中人急了,“小公子既诚心要买,咱们一切好商量啊。”
盛言楚弯了嘴角:“我倒是诚心买,只你这人不老实,瞧着我面生是个读书人,拉着我提着刀就宰,这不合适吧?”
京城地价再贵,也不至于一进院子就要两千五百两,若说一千五百两,盛言楚都要考虑考虑。
中人讪讪而笑,拢着袖子道:“瞧小公子这话说的…你开个价,若没问题卖给你便是。”
这是做卖卖之人常用的套路,盛言楚才不上钩呢,只道:“价钱等看了屋子再做定夺,你且先领我去看看宅院。”
中人给他的地基图画得都是一些简单的平面图,几栋宅院相差不大,得实地看了才能道宅院好与不好。
见盛言楚不好说话,中人没辙,退一步道:“还是那句话,小公子得给小人一个准数,这京城有好的宅子亦有破烂院儿,刚给您报得价是城东官学那边的宅子。”
顿了顿,中人状似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您甭说我上来就坑您,城东官学地界的宅院就得要两千五百两,我见您身上有墨香,料想您是上京赶考的书生,所以我才将城东的宅院先给您看。”
盛言楚摊开手中的地基图,左上角标着‘城东’二字。
“我不买官学附近的宅子。”盛言楚将手中的图纸还给中人。
“不要城东的?”中人纳闷,追问道:“小公子不是上京求学的吗?这两日国子监来了不少书生,睁着抢着要靠近城东国子监那边的宅院呢!”
盛言楚笑:“我不是副贡生,既不用去国子监读书,废银子买城东的宅院作甚?”
副贡生,其实就是乡试的落榜生,不过朝廷比较重视乡试,亦为了给那些落榜生一个机会,故而乡试副榜诞生了。
之前贡院张贴桂榜时,石碑上空出了一大块地专门用来排副榜名单,一般前十名落榜秀才都会进入副榜,这十人就是盛言楚口中的副贡生。
别小看了副贡生,副贡生就目前看来是比正经举人落了一大节,但他们有优先上京去国子读书的机会,不过副贡生进国子监也有不好的地方——这辈子接下来只有一次乡试机会。
给了国子监求学的机会,当然要有其他限制。对副贡生而言,去国子监读书意味着将自己逼上了绝境,如果来年乡试不中,这一生都不能够再继续科考。
当然了,朝廷还不至于冷血到‘封杀’这些副贡生。
来年乡试不中,副贡生可以去找国子监祭酒大人帮他们寻个差事,或是留在京城,或是去外边做县丞等等都可以,这样一看,副贡生似乎比举人又要好很多,毕竟好多举人考不中贡士后回到家乡,若没有人脉牵线,很难捐到官做。
但盛言楚更倾向于副贡生将自己的人生压在国子监上赌一把,因为副贡生若运气好在来年的乡试中高中举人,即便日后殿试做了官,最高也只能晋升到三品官,再往上绝无可能。
所以有些书生对于自己上副榜并不开心,从前朝廷有规制,上了副榜必须去国子监读书,后来遭到诸多读书人的抗议,朝廷才将副榜的规则进行了调整。
——副榜上的贡生可以自行选择去与不去国子监,不去,榜上的名额可以转手卖给别人。
久而久之,考上副榜也渐渐成了读书人的一种喜事,便是自己不去,可以拿出来卖啊,一个名额卖得好值好几百两呢!
一听盛言楚不是副贡生,中人傻眼:“这冰天雪地的,又到了年底…小公子既不去国子监读书,那来京城做什么?”
“赴考。”
盛言楚简而言之:“城南住得都是官宦人家,那里的宅院你不用给我,城西的也甭给,商户人多眼杂……”
说这话时,盛言楚丝毫不觉得在骂自己。
“领我去看城北的宅子吧。”盛言楚坚定道。
盛言楚说话间,中人的小脑袋瓜终于转了过来。
“敢情小公子您是赶考的举人老爷?哎呦,小人眼拙,瞧我,给您看城东官学的宅院作甚?您开了春就要做官,还往那边跑干嘛?”
说着,装模作样的扇了扇自己的嘴巴,笑容放大:“您且随我来,小人手中有不少城北的宅院呢!”
盛言楚笑而不语,跟着中人往城北方向走。
京城不愧是皇城,路上便是下着暴雪也阻挡不了行人的脚步,好在路边有尽职的官差不停地铲雪,这才不至于出现大雪封路的情况。
街上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来回穿梭,从前在静绥鲜少见到的官轿在这不计其数,每每看到四人抬得枣红色官轿,中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站到路旁行礼问安。
见盛言楚跟着跪安,中人拍拍膝盖蹭到的残雪,笑眯眯地睨着盛言楚干净利索的动作:“前些时日,京城路家杖杀了一书生,不知盛举人可听说了?”
去城北还要走一段路,中人为了消磨时间,时不时的会跟盛言楚闲聊一些京城的事,盛言楚只听不说,但听到这条八卦,盛言楚过问了一句:“路家?是给太子做侍读的路家吗?”
“对对对,正是那家。”
中人神神秘秘的絮叨:“八岁稚子断案,路家长房嫡孙路缙因此名声大作,后一跃被选为太子的侍读书童,路家因为路缙成了京城的一块香饽饽。然这两年路家借着皇太子的威风越发的放肆,这不,前些天路家的轿撵从街上过去的时候,一书生貌似膝盖冻伤了,所以下跪慢了些,谁料那路家人竟当街命人将书生给杖杀了,咦,血溅了一地……”
盛言楚心下大骇:“路家就不怕那书生的家人去京兆府告他?”
“怕什么?”中人反问,吊着眉道:“那路家身后有皇太子这颗大树,京兆府敢对路家下手?打狗还需看主人呢!”
“我看未必。”盛言楚不屑冷笑,却没有再跟中人继续聊这个话题。
中人每天接触的人太杂太多,他若是跟中人说太多朝廷上的言论,指不定中人扭头就跟外人说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京城这么个大染缸下生存,他可不想会试前出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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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簌簌得往下掉落,盛言楚将脖子上的绒毛围巾往上抬了抬,中人以为盛言楚畏寒冷不想说话,便自顾自的在那说。
终于,中人停在了一条巷子前。
“盛举人,就这——”
顺着中人的目光,盛言楚往里边看了眼,眼前这栋一进的宅院并不大,面朝城北主街,地理位置相对不错。
推开老旧的木门,盛言楚往堆满灰尘的抄手游廊上走,这栋一进院子设计的和上辈子的四合院差不多。
“叔,这宅子我咋瞧着阴森森的?”盛允南靠过来小声的嘀咕:“屋里我刚去看了,嗬,一应家具竟都没搬走,上面爬满了蜘蛛网……”
盛言楚回望了一眼小院子,院中杂草从生,唯一的枣树竟然歪了脖子,伸手触碰枣树时,盛言楚有注意到中人眼里流露出来的惊恐神色。
“这树……”
结合盛允南所说得屋内情况,盛言楚脸色骤然不好起来,直接甩袖子往外走。
“盛举人,”中人慌了下,跑出宅子拦住盛言楚,明知故问道:“您瞧不上这处,咱们再去看别的就是,何必冷了脸就走呢?”
“您还在忽悠我,”盛言楚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反手指着身后宅院,“这宅子里边从前发生了不少事吧?你将凶宅卖给我一个外地人,打量我年岁小不懂事好赚银子?”
拢了拢大氅,盛言楚的语气冷如寒冰:“生意压根就不是这种的做法,若世上少一些像你这样坑害客人的商人,商户也不至于沦落成口诛笔伐的罪恶之徒!”
说着,盛言楚目不斜视睨着前方,大声喊:“南哥儿,咱们另找中人看宅子!”
“别呀,”中人急得跺脚,想追却追不上盛言楚疾走的步伐,跑了两步后只能在原地咒骂:“这都什么事!没银子还挑三拣四干什么?”
越想越气,中人竟扬声冲盛言楚的背影破口大骂:“在我跟前摆什么脸子,不就一个举人吗?京城满大街都是官爷,谁稀罕你一个举人?”
“拿不出银子还嫌这嫌那?哼,要么说是外地来的呢,穷鬼一个!”
还有更难听的话,盛言楚对此充耳不闻,但盛允南听不下去了,撸起袖子就要往回冲。
盛言楚沉下声音,不虞道:“疯狗乱吠罢了,你理他做什么?”
盛允南不甘心的瞪了一眼犹在那骂骂咧咧的中人,气愤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他怎么能这么无赖,好歹叔是举人呢!”
盛言楚拉起盛允南往巷子外边走,自嘲一笑道:“你没听他说吗?举人在京城算不得什么。”
盛允南还是气不过,抓起地上的积雪团成一个大雪球,照着中人的脸狠狠砸去,好巧不巧砸进了中人张大的嘴里,中人一噎,一不小心吞了一大口雪进肚,滑稽的模样逗着盛言楚扑哧一乐。
出了巷子,两人漫步在城北主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