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 108 章【三更合一】(2 / 2)
作品:《劝娘和离之后(科举)》趁着慌乱,盛言楚跳出小公寓往盛允南所在的船舱里跑。
船舱里,盛允南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见到门口站着的盛言楚,盛允南哇得一声大哭:“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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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过气来后,盛允南说什么也不要离开盛言楚身边半步,盛言楚扫了眼闹哄哄的外边,沉声道:“南哥儿,这艘船咱们不能再坐了,你赶紧将行李收拾收拾,等明早靠了岸咱们换一艘。”
那几个盗贼看过他原地消失,若不处理好,后果不堪设想。
盛允南不问原因,立马低着头收拾行李。
盛言楚则往围着被绑盗贼的人堆里钻,果不其然,那几个遭贼一见到他就激动的直哆嗦,无奈嘴里塞了厚实的布说不出话来。
盛言楚狠狠剜了几人一眼,他得赶在船靠岸之前就这些人给解决了,不然这些人若是落到衙门手里胡言乱语怎么办?
这时,有人站在船板上尖声喊:“大家快跑,马戏团的狮子老虎跑出来了!”
船客抬头去看,果然,那些之前关在笼子里的动物悉数跑了出来,盛言楚四目望了望,没看到之前挥舞着鞭子的矮个子男人。
船客们当即吓得抱头鼠窜,眨眼功夫,船板上的人皆跑进了舱里紧闭上门,而那些被绑的盗贼很快被不知从哪蹿出来的矮个子男人给救了。
眼瞅着几个盗贼要跑,盛言楚五指不由攥紧。
盛允南背着书箱两股战战:“叔,有吃人的老虎,咱们快跑吧……”
盛言楚将盛小黑的狗绳交给盛允南,他则漫步往老虎方向走,盛允南急得跺脚:“叔,那是虎——”
‘虎’字还噎在喉咙里,只见盛言楚一个横扫踢向老虎的四肢,伴随着闷哼声,老虎滑稽在原地痛得抬起腿,盛言楚一不做二不休,拿出小公寓的剪刀照着虎头划去。
本该坚硬的虎头没两下就划破了,虎皮一开,老虎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萎缩起来,而原本站着老虎的地方赫然露出四个小孩的脑袋。
后边的盛允南嘴巴张成‘o’,指指四个一身鞭痕的小孩,再指指地上的虎皮,倒吸凉气:“叔,这虎是假的。”
“跟上。”盛言楚废话不多说,抬腿就往盗贼逃窜的地方追去。
盛允南心下大骇,呶呶嘴认命地牵着盛小黑走在后边。
十月深秋,又是夜里,霜打雾绕的天冷得人直打哆嗦,虎皮下几个孩子蜷缩在一块,见盛言楚提着一把剪刀往马戏团方向冲,四个小孩面面相觑眼神闪烁。
等盛言楚赶到马戏团一行人的住处时才发现身后跟着四个尾巴,盛允南吓了一大跳:“你们跟过来作甚!可别是要害我叔吧!”
四个小孩胆怯的摇头,纤细的手指向另外一辆马车,一人道:“他们不睡这。”
盛言楚手按在车辕上,这辆马车挂着马戏团的牌子,怎么会不住这?
正当盛言楚不信邪的要掀开车帘时,又一小孩小声道:“恩公,那里边关了好几桶蛇,还没拔牙呢!”
“蛇?”
盛言楚手一颤,还好几桶?
四个小孩齐齐点头:“船主不让蛇上船,所以团里就特意安排了一辆车运它们。”
盛言楚收回掀车帘的手,定定地看着四个小孩:“你们是被马戏团的人拐来的?”
一提马戏团,四个小孩呜咽哭起来。
“我们本就是马戏团的人…呜呜”
“……后来团爷被那帮人给害了,团里的老虎狮子都被他们吃了肉……”
“原也要杀了我们,谁料北边下雪挡住了官道,他们就搭了船让我们兄弟姐妹披上虎皮狮皮骗船客,今夜这场戏是他们提前预谋好的,我们负责将人引出来,他们去船舱里捞金……”
断断续续中,盛言楚终于将来龙去脉弄清楚。
“南哥儿,你带着他们走远些。”
盛允南欲言又止,然又不敢忤逆盛言楚,只好牵着狗绳带着四个小孩子往船舱方向躲。
盛言楚冷冷得注视着不远处几辆马车,紧了紧手里的弓箭猫着腰往马车方向走。
马车内,盗贼们透过布帘目不转睛的盯着盛言楚看。
许是之前被盛言楚突然消失不见吓破了胆,这会子几个浑身长着肌肉的男人们皆屏息只敢看着。
走了几步,盛言楚停在一辆稍大的马车附近,正欲掀帘子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了过来。
盛言楚手腕一转,将横空斜过来的手反握桎梏住。
“是你!”
待看清来人,盛言楚忙松开手。
“小书生,咱们又见面了。”华宓君歪了歪头,笑道:“适才见有人往这边来,我瞧着眼熟便跟了过来,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盛言楚虽惊讶华宓君的出现,但……
华宓君莞尔一笑,拍拍掌,身后黑暗中走出四五个彪壮军卫。
“他们是我娘从前的部下,那些盗贼交给他们便是。”
华宓君的话一落,几个侍卫就掀起车帘将里边瑟瑟发抖的盗贼给拽了出来。
眼瞅着侍卫给盗贼套了枷锁要押走,盛言楚忍不住问:“敢问姑娘,这几人你要如何处理?”
华宓君拢了拢肩上的红大氅,睨了睨盛言楚手中的弓箭,忽道:“小书生莫不是想杀了他们?”
盛言楚老实点头,厉声道:“这几人罪该当诛,残杀原马戏团的百姓,虐待孩子假扮禽兽,如今还抹黑偷盗金银,桩桩件件都是砍头砍手的大罪。”
华宓君有些诧异盛言楚一个书生满嘴的打杀,这些盗贼她原打算绑了扔给当地的衙门,死罪应该没有,顶多坐半年一年的牢。
既然盛言楚一口咬定要杀,华宓君笑了笑:“此事小书生只管放心,等上了岸我自当只会衙门,将这几人犯的事务必事无巨细的告知衙门。”
“得杀。”盛言楚小小声的补一句。
不杀他的秘密保不住。
华宓君半嗔:“杀与不杀我说了不算,小书生你说了也不算,得衙门判了才成。”
盛言楚噎了下,正欲再说时,华宓君的脸忽贴了过来,温热的气息一股一股的打在盛言楚的脖颈处。
“小书生,”华宓君呵气如兰,“你与那几个盗贼是不是有过节?”
盛言楚急急往后退两步,双耳红又烫。
华宓君一双秀目不错过盛言楚脸上任何一丝表情,见盛言楚没有出言否认,华宓君心下了然。
“得,你甭担心,这几人我会帮你处理好,料想他们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盛言楚感激拱手,刚想说话时,隔着浓雾远远传来老人的呼喊声,盛言楚凝神听了一耳,嘿,还挺耳熟。
能不耳熟吗?正是那位李老大人在喊。
这回换华宓君脸红羞赧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家老祖宗又要念经…”
声音是从另一艘船传来的,盛言楚微微一笑,拱手相送。
华宓君来得匆忙,去得也快。
船渡西北方位下边摆着一叶小舟,在盛言楚的注视下,华宓君轻巧地跳下船,直到小船的人上了远处挂着红灯笼的大船后,盛言楚才折身往程春娘的藏身之处走。
见到儿子,程春娘手直哆嗦,声音也打颤:“我刚听见船舱那些喊打喊杀的,楚儿,你没受伤吧?”
“没,”盛言楚扶着程春娘往船舱里走,边走边道:“那马戏团的人已经被人带走了,约莫明天船渡靠岸时会押解到衙门。”
程春娘咽了口唾沫,颓丧叹气:“说来说去,还是咱们水湖村平安,前些年咱们来静绥的时候碰到了鬼斧,如今去京城又遇上这样的糟心事…这要去了京城,指不定又有什么妖魔鬼怪等着咱们…”
盛言楚目光冷如冰泉:“娘甭怕,有我在呢,管他是人是鬼都近不了您的身。”
程春娘嘴角抽了抽,抬手推了盛言楚一把,烛光下,程春娘纳闷道:“楚儿,你脸咋这么红?”
“啊,有吗?”盛言楚下意识去摸脸。
程春娘按着儿子的额头摸了摸:“没烧啊,咋脸就这么红?”
盛言楚揉了把脸,支吾找借口:“许…许是冻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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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船舱,望着满屋子瘦小枯干光着膀子的小孩,程春娘心疼的眼眶泛红:“我的天老爷,这都是谁家的孩子,咋比小猫小狗还瘦?”
见到盛言楚,小孩子们忙规规矩矩的站好:“恩公。”
“恩公?”程春娘回首望向后头跟过来的盛言楚。
在盛允南八卦的嘴下,程春娘终于理清头绪,望着一干孩子,程春娘又叹了口气,问盛言楚:“咱们带着他们上京不合适吧?”
程春娘心疼这些小孩是真,但事事得以儿子的前程为主,他们此去京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带着一堆小孩当然行不通。
程春娘自认为自己说话声音很小,没想到其中有几个耳力精湛的孩子当即跪了下来,泪花往上涌。
“求恩公收留我们,我们兄弟姐妹脏活累活都能干!”
“我们吃得少干得多,绝不会给恩公添麻烦…”
“呜呜呜…”嘴不甜的孩子就只剩下哭。
呜咽抽泣声听得程春娘一个头两个大:“楚儿,你说这咋办?”
丢在船上肯定不妥,说不准他们一转身就被人卖了,若带上,又是一累赘,程春娘还真没指望这些瘦胳膊瘦腿的小孩子帮她做事。
孩子们极为懂事,不敢大哭恼了盛言楚,便擦干泪局促的跪在那,因身上穿得少,几人只好蜷缩在一块抱团取暖。
盛言楚坐在榻上,望着面前皮色蜡黄瘦骨伶仃的孩子们,想狠心拒绝他们,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船舱静了半晌,桌上的红烛在江风中摇晃不歇。
盛言楚身子微微往前倾,忽缓缓道:“我不是富贵人家,去了京城尚且无住处,怎么可怜你们?”
孩子们止住眼泪,几人相视交谈了两句,一人道:“我们从小就在马戏团长大,一身的绝活,只是现下没盘缠傍身,若…若恩公能…给,不不不,赏我们些盘缠,我们兄弟姐妹四处为家也不是不行。”
盛言楚往墙上一歪,似笑非笑道:“怎么?一听我不是富贵的主,又不跟我走了?”
几个小孩当即低下头。
程春娘抹开眼泪,脸上的心疼不复存在,看向小孩的目光越发复杂起来。
主事的小孩打量了一番船舱,先前摆在床榻上的暖被和大氅早已被盛允南收了起来,如今船舱中冷冷清清的确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盛言楚牵了牵衣摆,任由这些小孩的眼睛四处逛。
“南哥儿。”待看得差不多时,盛言楚淡淡道:“给他们每人散五个铜板。”
几个小孩一听只有五个铜板,有人皱眉,有人嘟嘴,瞧着就没有满意的。
盛言楚接过盛允南递过来的钱袋子,抖了抖道:“你们既然从小跟着马戏团的人走南闯北,大抵听说过‘穷鬼当中必有一个读书人’,我一个赶考书生身上能有几个银子?给你们一人五个铜板还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顿了顿,盛言楚又道:“明日船渡要停靠邺城,你们可以用手中的铜板坐牛车去邺城衙门。”
“去邺城衙门干吗?”说话最多的小孩捏着铜板问。
盛言楚气定神闲的笑:“自然是去衙门看官家如何惩治那帮贼子,好给你们报仇啊……”
话一落,几个小孩皆摇头说不去,盛言楚也不恼,散了铜板后将人都请出了船舱。
至于这群孱弱瘦骨的孩子今晚会在何处过夜,盛言楚压根就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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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走,程春娘没好气地摔起手帕,手指抠打桌面蹦蹦响:“是我看走眼了,我还掉眼泪可怜他们,没想到竟是一些嫌贫爱富的主儿。”
盛允南紧跟着不屑的嘟囔:“叔就不该将他们从老虎皮里救出来,一进来就东张西望个不停,还好咱们舱里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若是让他们看到叔的狐皮大氅,他们定扒拉着咱们舍不得走。”
“财不外露。”盛言楚觉得此话很得当,想起今夜的危险,盛言楚皱眉道:“等明儿到了邺城咱们换艘船便是,一来避开这帮孩子,二来这船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咱们还是早早撤走才好。”
程春娘点火燃起炭石,烫了壶黄酒,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暖暖身子,盛言楚一手握着瓷杯,一手撩起舱帘,舱外浓雾遮掩夜色凄冷。
作者有话要说:华宓(fu)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