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睡前怎么闹的心里有数，审神者也没打算非要从鹤丸口中听到回答，只是在满月的光芒下走在无人的道路上，路灯在月色下拉出长长黑影，夏夜的暖风绕着脚踝缠绵而过。

“虽然现在是在外面，近侍和寝当番都没什么必要，但你也要体谅一下我们的心情，”看看左右无人，鹤丸把袖子卷起来享受夜色的凉意，“总是一个人不声不响去别的地方，被丢下的刀产生怨念变钝的话该如何是好？就是近侍再优秀，也没办法连这种问题都解决掉吧。”

“我认为你们什么都愿意为我解决，”审神者饶有趣味地回应，“尤其是我烦恼的事。”

“那总得你真的为此烦恼才行，而且你最近关注的人有点太多了，”太刀理直气壮地提醒，并不觉得这话说出来显得十分幼稚，“侦探也好啊医生也好，还有那些有灵力的人类，需要这么重视吗？短刀们可是在意的了不得，再不管管的话，就该去欺负人了。”

“那你们呢？”审神者干脆停下脚步，侧头问身边的金瞳太刀。

“也就是，想让你流一点血的程度——怎么样，吓到了吗？”太刀特意将语调压得很冷，结果没说完自己就忍不住笑起来，“晚上你专门去他们那边用餐，而且一个人都没有带，这可有些过分了。”

“不是给你们送了冰淇淋车来吗？”

“要是你在的话会更能享受，而不是感觉被随手塞了个玩具分散注意力吧，”白鹤望天想了想，“所以，现在你要干什么去？”

“我很抱歉，”审神者叹了口气，“虽然并不是那个意思，却给了你们不好的感觉，再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这么郑重可真是让人惊讶，”鹤丸国永抬头看看他一勾嘴角，“但是光和我说是没用的，你想使唤人的意图已经被我识破了。”

“传个话也不行吗？”审神者眉眼漫上笑意，转换了方向不再向海边走去，“那该拿什么来贿赂你呢？”

“嗯？又不去海边了吗？”白鹤赶紧追上去，“至少说说你最近消失都是干什么去了吧？这样一直吊着胃口可不好，不是说要贿赂我吗？”

“不去了，”审神者在前面笑着回答，“没关系，如果这里不行的话，就带你们换个地方玩。”

“那贿赂呢？”

“被追着要的话就不算是贿赂了。”

“那就算我索贿好了……！”

大步走在前面的审神者蓦然转身，月光落在他上扬的眉眼上，他伸手从太刀臂下一抄，足尖点地跃到一旁的路灯顶上，转头瞥了一眼远处微微撩起小角的窗帘。

“带你飞回去吧。”

微凉的气息与带笑的的话语几乎是同时靠近，白鹤稍微反应了一下，双眼一亮，随即感到劲风扑面，人类世界的灯光在脚下迅速变小，高处特有的凉意驱走了暑热，夜空喜悦地伸出臂膀将他们纳入怀中。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虽然张嘴就被灌了一口风，但是在云层微小的水珠擦过脸庞时，太刀还是痛快地大声喊道：“我能不能——学会？”

“好好观察，”审神者清晰的声音从风声里传来，他并没有设立结界挡住扑面而来的气流——这才是飞翔最重要的体验，“利用风的力量与天然形成的借力点。”

他身体微微一沉，精确地落在人类无法看见的节点上，脚下的灵力与那无形的力量相撞，擦出火花般的细微亮光。

白鹤一手抓住审神者的肩膀，另一手挡在额头前，睁大眼睛却什么也没发现。

“自然的力量会不规律地凝聚在一起，大且稳定的便是天然结界，小而不稳定的碎片每时每刻都在产生与消亡，”审神者把他往上提了提，继续解释，“等到你能感受到的时候，我就教你，在这之前，不准胡乱尝试。”

试个滑翔翼都会受伤的白鹤转过头去，若无其事地开始哼被风吹得没调的歌，偶尔用眼角偷偷观察下主人的表情。

很快夜空中就多出了人类的气息，东京彻夜不息的灯火在脚下如璀璨的宝石般闪烁，远处亮着灯的国际航班轰鸣着卷起巨大的气流，热气重新袭来，审神者微微皱眉，想将高度提升一点，在感到白鹤比平时更低的体温后又作罢了。

“这样的贿赂够了吗？”

“我说不够的话，是不是像人类一样贪得无厌？”太刀同样察觉到了那些嘈杂的声音，为了让这次行程保持在完美的状态，他摆出一副受贿人的高姿态，很不客气地指挥着，“好，就这样飞回去吧，再快一点！”

“过人类的生活，吃人类的食物，你们要好好感受当中的意义啊，”审神者无奈地加快速度，却提高了自己的体温，以免太刀在大夏天被冻感冒，“再多想一想，为什么时政要你们单独去修行……”

因为不论是作为审神者的身份，还是我本身的存在，都难免有力所不及的地方，你们是人类打造出来的刀剑，有些东西要你们走到人类中去思考才能得到。

看着金瞳闪亮的太刀，京墨又笑着叹了口气。

真是孩子气……不过我也没办法狠下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