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17(2 / 2)
作品:《[综英美]超英都求我不要死》非常简短的一封信,字迹有些潦草,但诚意十足。
将这封信看到最后时,布鲁斯忍不住,无意义地勾了一下嘴角,在一个人独处,读着已死之人留给他的绝笔信时,他捏着纸的手依旧很稳。
可他整个人还是顿了两秒,因为他甚至不用闻这张只承载短短几句话却近a4大小的信纸的味道,就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其实没有必要做,可出于一些情感,出于写这封信的人的明知故犯,他还是低头轻轻嗅了一下。
而后,再无眷恋地将它放到了桌上。
他转动那双湛蓝色的眼瞳,移动视线,看向了桌上的合照——那张有雪莉、麦克和他的幼年合照,当然,说句不祥的事实,这张照片上如今只有他还活着了。
想到这,他的视线无端地就在故人的两张脸上停顿了几秒,然后看向了位于桌角的报纸,头条正是他故人的讣告,那上面的雪莉;法尔科内穿着礼服,黑白报纸显不出她绿裙子的美丽,但依旧看得出她绰约的风姿。
只是这样的她,却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而已经订好的,飞翔的格雷森的观看票,至少这一次,是没有用上的机会了。
这样想着,他那双湛蓝的眼瞳浮出一点情绪,而后他呼出一口气,将两张票从桌上一股气放进最底下的抽屉,而后,合上了眼睑,妄图平复一点心中不该有的懊悔。
正在此时,阿尔弗雷德敲响房门,在门外轻声提醒:“布鲁斯少爷,是时候去了。”
布鲁斯闻言,没再有一点留恋地起身,理了理衣领,确定自己能以一个还算不错的状态出现。
虽然葬礼不过是生者用来安慰自己的表面功夫,死者并不能感知,可他难得也想这样欺瞒自己一下。
毕竟,他也知道,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雪莉了,那曾和他一起长大,却已记不清太多过去的,他的故人;那寥寥五六面,却令他记忆深刻的,无畏的,他的新友,就要这样,连带着他一直都没有明白,没有清晰的疑点与故事一起,长埋于土中了。
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天,他也没有看透她,也始终看不懂她的心,若即若离,纠结矛盾,只是,他再也没有机会问清了。
走出房门的时候,布鲁斯眼前似又浮现了初见的那一面,金色的长卷发落在雪莉绿色丝绸裙的吊带上,她碧绿色的眼瞳微微转动,望向他,听见她笑眯眯地,孩子气地对他发问:
“你觉得,今天是我更好看,还是别人更好看?”
他好难再回一句各有千秋,因为那实在是这世上,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一条绿裙子。
2007年秋天,布鲁斯交上了一个热爱看文艺片的新欢,众所周知,他身为情人,面对女友的请求总是百依百顺,于是在某天下午,他难得同意和女伴走进了哥谭的某一家电影院,看了当下放映的某部电影,进场时,他做好了睡过一整场,权当补觉的准备。
本该如此的,毕竟哥谭义警的夜晚实在太过忙碌。
可是,天意让他在迷糊又清醒的中场,看见了女演员身上的那条绿裙子。
丝绸的,吊带的,轻飘飘地垂下来,像是绿色的幕布,夜色中,女主角站在荧幕里,他坐在荧幕外。
此刻,看着和故人一点也不像的演员,他睡意全无,明知不该,却还是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个已经许久不被他想起的人。
时间的冲刷实在太过分,快十年过去了,她留下的那封信上的,有关法尔科内家族的势力分布图也早已被时代淘汰,连卡迈恩;法尔科内和他的家族都在超级反派迭出的哥谭渐渐没落,曾经独占哥谭半边势力的大帮派如今只龟缩到当年旗下势力的一角,至于曾经的继承人之一,早死的,连尸体都化作白骨的雪莉;法尔科内,也早不被人提起。
直到现在想起她,布鲁斯才惊觉她本人甚至已经在他引以为傲的记忆里变得模糊。
她死时的样子倒不记得太清楚了,也许是太痛苦了,他有的时候会想,如果那天他没去哥谭港而是留下来,结局会不会不同,可‘麦克;法尔科内’的早死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结局不会改变,他留下与否都不会改变。
当蝙蝠侠的初期,他还太年轻,偶尔会放纵一下自己的幼稚,放纵自己忘记雪莉的死,让自己任性地只记住她最好的样子,记住她在照片里的样子,可老宅的大火把他们童年的旧照和曾经的剪报付之一炬,布鲁斯;韦恩花花公子的表象又不允许他去悼念一个早死的,只有过短暂一段缘分的女人。
于是,他不再有能缅怀她的实物,只在心里记住她。
可随着时间流逝,他想起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直到现在,在偶然的这一次,他才恍然发现,他居然已经无法清晰回忆出那段印象最深段记忆了。
忘记那个曾经和他并肩走在哥谭大道上穿着绿裙子,明明已经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说话谈笑间却好像总有点孩子气的金发碧眼的女郎,是用什么样的声音和他说话的,也早不记得她玩笑间娇嗔地说了什么了。
那双她喜欢的鞋子的样子是什么,他忘了,从没记得牌子,也记不清她身上衣服的装饰,不记得她的笑容,只留下浅薄的,她在笑,她说她喜欢那双鞋,她不愿多走路这样浅薄的印象。
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样留在他记忆里的她是不是真的她。
但就算是假的,那也是仅剩下的,有关雪莉的全部回忆了。
而这样的印象又能活过下一个十年吗?布鲁斯不清楚。
不知怎么,他突然想,像是偶然的兴致大发,对身旁沉默的女伴不经意地提醒道:“过几天,不然我们去迪士尼逛逛?”
而被乍然打断感情的女伴有些不高兴地回眸瞪了他一眼,带着一点泪水的眼珠里蕴着一些怒火。
“布鲁斯,你好幼稚。”他听见她这样说。
而后,他才意识到,或者说,彻底从那段明明不太清晰,不太深刻的回忆里彻底抽身,不再让不该有的情感占据自己的心。
“抱歉啦。”他笑着道歉,意识到这世上有过的,比他更幼稚的,成年了还喜欢童话和甜食的好友,已经离他而去了。
事实上,无论如何努力地反刍回忆,记忆也一定会褪色模糊,可在最深处,很多事情会褪色,可永远,他大概都会记得那头灿金色的长发,碧色的眼珠,与绿色的裙摆。
一如往昔的在他记忆里鲜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