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四太太（小迷迷）为一台大戏准备了舞台，可后来的几天里依然没有戏剧进场。等待了好几天，龙家大院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有几人还特意跑到牛大飞那儿问个究竟，“大少爷，舞台搭好了，那些戏班子什么时候来呢？”他说，“请戏班子的，可能由老爷或者夫人吧，我也不懂。”

当大家失去了耐性时，忽然来了个小生，他站在舞台上，当时还没有安排灯光，他在黑暗里唱起来。他的声音很轻，有点儿嗄，像是闷在心里的，一二十步以外就听不清。但它有一种动人的真切味儿，可以说是有声音的思想。从这音乐里头，好像在明净的水里面，可以直看到他的心。

牛大飞从来没听到这样的唱，也从来没听到这样的歌。又慢，又简单，又天真，歌声用着严肃的，凄凉的，单调的步伐前进，从容不迫，间以长久的休止，然后又继续向前，逍遥自在，慢慢的在黑夜里消失了。它仿佛来自远方，可不知往哪儿去。清明高远的境界并掩饰不了骚乱不宁的心绪；恬静的外表之下，有的是年深月久的哀伤。

小生凝神屏气，不敢动弹，他紧张得浑身发冷。歌声完了，他在地下爬过去，嗄着嗓子叫了声：戏子的命，那苦瓜的命！他独自摇摇晃晃地从舞台上走下来。旁边一人在说，“可能是喝酒了，唱的歌声也有些醉乎乎的。”唱歌的小生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独自走了。

四太太又来到了那大鼓面前来，仿佛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猛烈地敲击着，鼓声哆咚的，响彻夜空。这时，二太太跑了过来，轻轻地拉着她，“四太太，你赶紧收了这些破玩意，你不要脸面，我们还是要的，整个龙家大院被你搞得乌烟瘴气了，你还想怎样呢？”

谁知二太太这番话，将四太太彻底激怒了，她指着二太太，大声吼道：“到底是谁将龙家大院弄得乌烟瘴气的？怪我吗？我又是谁？我是龙老爷娶回来的，也算是龙家大院的媳妇，可谁将我放在眼里呢？”她开始发骂人，骂龙老爷，骂夫人，也骂二太太。

骂得累了，她回到舞台旁边的小床上，倒在床上，愤怒与傲慢迫使她浑身抽搐，像小时候一样。她咬着枕头，拿手帕堵着嘴，怕人家听见他叫嚷。他恨龙老爷，恨大太太，对他们深恶痛绝。她仿佛挨了巴掌，羞愤交集的抖个不停。非报复不可，而且要立刻报复。要是不能出这口气，她会死的。

二太太见四太太如此执迷不悟，气得两眼冒火，又怕她发生意外，她将老爷和大太太也叫了来。龙老爷举起拳头大声说，“将她送到暗室里。”龙老爷叫来几人便她幽禁在一间暗室里，不准她再出来，还派人监视她。龙老爷还叫大保将舞台拆除了，没有大喜事，搭建舞台，这成什么事呢？二太太说，“小明明的事呢？”龙老爷说，“改为姓龙吧，由大太太管着。”

拆除舞台，叫谁来拆除呢？这可难住了大保，大保想，或许是四太太叫来搭建的舞台吧，大保乘坐马车，跑到附近的几家戏剧团询问此事，居然没一个戏剧团承认是他们的人搭建的。大保回到龙家大院，叫上几个壮实的劳力，拆除了舞台。

那个傍晚，大太太领着小明明来到牛大飞的房间，她说，“小明明，这段时间没有管，看看能不能让你和小蕾管管。”牛大飞瞧着这个长相清秀的小男孩，满心欢喜的。他说，“我是很高兴，你跟小蕾说说吧。”这时，小蕾刚刚回屋，听说来了个小男孩，她满口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