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拿城一住二十年，柳轻言没有真正进过叶阳谷，对这地方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虽然得名一个“谷”字，里头却是别有洞天，比一般的谷地大多了，附近城池的妖修如果需要历练，首选之地绝对是叶阳谷。

以墨容三阶圆满的修为，也就勉强能到谷里的外层历练，所以柳轻言也是直到半年之前，才建议他进去历练一番的，结果还是吃了大亏。至于中层乃至内层，四阶以上的妖修比比皆是，便是柳轻言自己，进去也得万分小心。

想到这些，他突然觉得自己先前所说有些不妥，忙又补充道：“如果不方便，我便自己去也成，我要的东西看起来应该在谷里的中层，以我的修为，闯一闯也够了。”

他话中之意，分明是不愿拖累萧卿衍的意思。

放在平时，以萧卿衍的为人，定会陪他走这一趟，但是这次潜入妖族事关重大，不可轻忽，实在不该节外生枝：“我要去的是内层，进谷以后，倒是可与你同行一段路，之后便要分开行动了。”

柳轻言知道轻重，咧嘴一笑：“本该如此。”

两人先前因为同看兽皮地图的缘故，离得便近了些，柳轻言这一转头，与萧卿衍更是近在咫尺，说话间呼吸都能喷到对方脸上。

柳轻言此时展露的是自己原本那张倾倒众生的面孔，虽然半边脸颊被狰狞的疤痕毁去，另外半边却是完好的，萧卿衍对于他毁容的真相心知肚明，也自觉早已将柳轻言的面容烂熟于心，此时此刻，却依然有种惊艳感。

不过他依然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得很好，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笑道：“那这几日就好生准备，咱们三日后出发，如何？”

柳轻言心念一转，觉得三日的准备时间已经足够，便轻轻点了头：“好。”

头顶双耳随着点头的动作轻轻颤动，让萧卿衍回忆起方才那柔软的触感，背后的掌心微微发汗，他匆忙留下一句：“如此便定在三日后，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情尚未处理，须得出去一趟，傍晚便回。”说完，几乎是逃一样离开了房里。

柳轻言只来得及关照他：“哥，万事小心。”话未说完，萧卿衍的身影就消失在院子里。

见此，柳轻言也不觉有异，反倒有种解决了一桩心事的轻松感，施施然出门看墨容沉思去了。

而萧卿衍这边，他其实并没有走远，一路来到城外僻静之地，便停了下来，心有余悸般往城墙下随意一坐，怔怔地发起呆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言儿长得好，他早已知晓，甚至还为他这样出众的容貌担忧过，如今知道言儿出门在外时，懂得将容貌掩饰一二，他心下也是放心的。

可是，自己竟也会这样失态，这是他之前从未想到的。

原先只以为言儿在炼心镜里为他而死，他日夜挂怀念了数十年，慢慢的，这种挂念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后来得知言儿也是进炼心镜修心的修士，他更是惊喜万分，如今还能在现实世界见到言儿，已是无憾。

他只当这是一种兄弟之情，兼之他曾亲手带大过言儿一回，比寻常兄弟更加亲厚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哪曾想，哪曾想……

萧卿衍怔怔地看着握过柳轻言的手掌，心跳从方才到现在，一直响若擂鼓，虽然没有接触过这种情绪，可是他不傻，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几乎是瞬间，他就明白了这种感觉所代表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