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游戏(1 / 2)

作品:《有一个小王子需要安慰

卞寻满心甜蜜地睁开眼。

阳光还是澄澈温暖,壁炉还是热烈灼烧,梦境里的绵长柔情还未消散。

“於隐?”他四处张望。

阔朗的二楼空荡荡的,於隐不在。

“於隐!”他提高了音量。

楼下也没有回应。

“哥!”卞寻翻身坐起来,三下两下挣开了毯子和被褥。

楼上楼下找过一遍,於隐不在,狗也不在,门也锁住了。

卞寻往餐桌旁一坐,对着大门,开始委屈巴巴。

在他小的时候,有过很多类似的记忆。每逢寒暑假,或是生了病,必须待在家里的时候,他总是很希望爸爸妈妈在身边陪伴。可是他的父母都是早出晚归,总是让他一醒过来就面对着一个空荡荡的家,四处藏着阴影,似乎随时有可能跳出一只不知名的怪物。

至今他都记得,自己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曾经为此在父母面前大哭过几场。可父母都对他说,你是个男孩子,应该坚强,何况家里这么安全,有什么可怕的呢?他从那以后就知道,撒娇是没有用的,伤心也是没有用的。在父母面前是这样,在他人面前也是这样。

长大之后,这一条规则也一再地得到验证。一个人的时候,他忍耐不了孤独。可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又忍耐不了喜怒哀乐的不相通。每一次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他都期待过那是一个温暖的归宿。可每一次他都会发现,那只是另一个并不理解他的人。

最终,他也不得不相信,人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相互理解,很多时候只有若无其事,才能安然相处。

毕竟,就算有再美好的愿望,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局限,他自己也不例外。除了若无其事,还能怎么办呢?

“汪汪。”门外忽然传来吠声。

卞寻抬起头,听见门锁的声响,紧接着,於隐推门进来了。

两个人正好目光相对。

於隐关上了门,走过来,抬起了手。

那只手温柔地捋了捋卞寻的头发。

“我回来了,”於隐说,“一个人害怕了吗?”

卞寻觉得身体之内仿佛有一个才三四岁的自己,在那温柔的安抚下蜷成了一个撒娇的团子。

“嗯,”他抽抽鼻子,小小声地,“还好。”

於隐把一个塑料袋放在餐桌上,从里面取出了各种药剂,还有三个花里胡哨的盒子。

“那是什么?”卞寻伸手拿了一个。

於隐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慌张:“呃……我怕你无聊。”

“狼人杀?”卞寻看清了盒子上的字。

“我给你倒热水,你先喝药吧。”於隐转身去了厨房。

卞寻又看另外的盒子,一个是“儿童益智叠叠乐”,一个是“儿童多功能游戏棋”。

“於老师?”卞寻拖长了腔调。

“干嘛?”於隐在厨房里磨蹭了一会儿,才提着热水壶出来。

“你给谁买的儿童玩具?”卞寻看向一直呼哧呼哧尾随着於隐的乖乖,“给狗吗?”

於隐低着头拆开了桌上的几盒药,才说:“那你玩另一个嘛。”

“狼人杀啊?”卞寻干脆笑出了声,“於老师你玩过狼人杀吗?”

“快喝药。”於隐又不理人了,把水杯和药都放在他面前。

“就算没玩过,你能推理一下吗?”卞寻不留情面地,“狼人杀,狼人杀,不管是狼人去杀还是狼人被杀,你觉得这是一个人玩的游戏吗?”

於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可以陪你玩。”

“於老师,你真是个小傻瓜,”卞寻促狭地压低了声音,“你买的时候都不问问是几个人玩的游戏?”

“喝药!”於隐恍若未闻,语气却急躁起来,“你病好了啊!”

“我喝!”卞寻立刻撂下狼人杀的盒子,用相同的语气回敬,“你不要这么凶!”

於隐不再说话,把脚边的乖乖捞起来,转身上楼了。

卞寻赶紧三口两口把药喝了,被热水烫得舌尖发麻。他把杯子洗干净,抱起那几盒玩具冲上了楼,就见於隐还在给乖乖洗爪子。

“哥,”他小心翼翼,“我喝完药了。”

於隐只是“嗯”了一声。

“我再躺一会儿。”他一边说,一边蹬掉鞋子,一路走到床铺旁,又把书桌拽了过去。

等於隐收拾完了狗,卞寻向他露出十足乖巧的笑容。

“哥,你来陪我玩一会儿吧。”

於隐把乖乖往榻榻米上一放:“玩什么?”

“叠叠乐,”卞寻讨好地笑着,“游戏棋。”

“那是给狗的。”於隐阴阳怪气地说着,却在他身旁坐下了。

短短一个小时内,於隐连输了三局五子棋,两局跳棋,并且又顺利地抽塌了叠叠乐。

“哇,”卞寻叹为观止,“哥,你知道你这叫做什么吗?”

“什么?”於隐从叠叠乐塌了的那一刻就红了耳廓,却还在强作镇定。

“你这就叫做游戏黑洞,”卞寻乐不可支,“没有一样能玩好的。”

於隐一眼横过来。

卞寻顿时不敢笑了。

然而於隐什么都没说,只是站了起来。

“哥,你去哪?”卞寻真是怕了他了。

“做饭。”於隐生硬地道。

“哥你再陪我玩一局好不好?”卞寻抱住他的腿耍赖,“就玩一局。”

叠叠乐大厦再次盖了起来,卞寻眼疾手快地赶在於隐之前把它抽塌了。

於隐眼角一扬,犀利地看着他。

“你看我干嘛?”卞寻假装无辜,“怎么了?”

“弄虚作假。”於隐说着责备的话,声音却轻轻的,很温柔。

长假之后,几乎每周五的午后,心筑都会迎来一个风雨无阻的拜访者。

地板上支起一个小桌子,摆满了吃食——带着漂亮大理石纹路的手工吐司,铺着厚厚糖霜的巧克力蛋糕,被咸蛋黄和芝士黄油塞得鼓囊囊的菠萝包,做成圆滚滚小动物造型的泡芙,还有加了新鲜水果、口感细腻的奶茶。

作为所有食品的赞助者,卞寻挤在於隐身旁,从一盒狼人杀的卡牌里挑出了法官牌。

“於老师不会玩,”他酷酷地,“我做法官,可以教他。”